“母后,钟贵妃被打入冷宫,三年来一次月例都不曾得。可却能从牙缝中挤出三十万两银子,送来给朕解燃眉之急。”
谢凉淮眼中带笑。
这一次,笑容较之适才的皮笑肉不笑多了几分生气,周身的阴鸷气息也消散不少。
“反观皇后,守着金山银山,只给朕送来了三百两银子。”
听到这里,周太后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
除了心虚之外,便是肉眼可见的难堪!
谢凉淮言语中只提及了周皇后小家子气之外,并未提及她这个太后如何。
但周太后也很尴尬啊!
毕竟,谢凉淮也以“国库空虚”为由,向她伸出过手。
但银子进了她的口袋,想要掏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因此,周太后直接拒了庞志远的“哭穷”,只把周皇后推了出来。
谁知,周皇后只拿出了三百两银子!
的确太小家子气了些!
“皇帝。”
周太后笑容勉强,“哀家只是觉得疑惑!钟琳琅被打入冷宫,你说也没有拿到月例,那又是如何挤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出来?”
“这银子不是从国库挪用了,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三年就能挤出三十万……
如何一个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法子?
她也想这样挤一挤!
“此事朕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取证,因此不方便告知母后。”
笑话!
他其实压根儿就还没查出来,钟琳琅那女人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好吗?
他轻描淡写,根本就是不愿多说!
他不想多说,周太后也没脸追问!
“不过,母后应该知道,要从国库支取银子,谈何容易?她一个冷宫弃妃,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
周太后一噎,“说不准是翰国公……”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把钟政轩、把钟家拖下水!
谢凉淮眼神一暗,“母后可是没听清楚,朕方才说了什么?”
他都说了,已经查明了那笔银子的来历了,周太后还想着把钟家拖下水?
见他神色不悦,周太后心下到底是有些害怕。
她咽了咽唾沫,这才干笑着应道,“是了,看来是哀家误会她了……”
为了掩饰尴尬,周太后自顾自倒了一杯安神茶。
“只是这样的误会,千万不能闹出去!你是堂堂天子,若被得知还需妃嫔接济,岂不是自降身份?让百姓如何再敬你?今后恐你威名尽失啊!”
“母后言重了。”
谢凉淮不甚在意,“这样的误会不是只有寿康宫才知道?若真有人胆大包天传出去,朕砍了他的头便是。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一番血腥残暴的话……
周太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还只是小惩大诫?!
见她抿了几口,谢凉淮起身,“天色不早了,母后早点歇息吧!”
他刚出殿门,便听里面传来茶杯被砸碎的声音。
他又岂会不知,这是周太后满腔怒火却又不敢冲他发泄,所以只能砸砸茶杯?!
“简尧,母后既然如此喜欢砸东西,明儿你就帮帮她,让她把整个寿康宫都砸了吧。”
谢凉淮勾起唇角,笑意凉薄。
……
翌日一早,冷宫。
因着昨儿见到了两位哥哥,钟琳琅兴奋得一夜都难以入眠。
这会子她刚要起身,便见珍珠一脸神秘地走了进来,“娘娘,奴婢这里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废话少说!自然先听好消息!”
大清早的,谁想听什么坏消息?
她可不想一大早的就被“乌鸦”啄一口!
平白坏了心情!
珍珠嘿嘿一笑,“听说天色还不亮呢,皇上便命人拆了寿康宫偏殿呢!”
“哦?”
钟琳琅来了兴致,一跟头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这是为何?!”
“奴婢听说,是因为那冯嬷嬷犯了事惹怒了皇上,所以昨晚不但被杖责三十,还被割掉了舌头喂狗呢!而后又道冯嬷嬷不配住寿康宫偏殿,所以皇上命人拆掉了。”
珍珠也兴奋不已,“除此之外,奴婢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快说!”
钟琳琅戳了她一下——卖什么关子!
“听说皇上不但命人拆掉了寿康宫偏殿,还特意命人将偏殿的一房青瓦,全部都给砸碎了呢!”
“哦?”
钟琳琅一愣,“这又是为何?!”
若说责罚冯嬷嬷,拆了整个寿康宫……这个理由牵强了些。
要罚这老货,法子多的是,为何偏偏拆了寿康宫偏殿!
这到底是责罚冯嬷嬷,还是责罚周太后呢?
还砸碎了那一房青瓦……
这又是为何?
“奴婢不知。”
珍珠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钟琳琅思索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没有再想,只对她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便是……奴婢还听说,太后为此大动肝火,觉得此事都是因您而起!所以将这笔账记在了您的头上呢!”
说着,珍珠脸色担忧起来,“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钟琳琅无语了。
“拆偏殿是谢凉淮下的令,砸青瓦也是谢凉淮下的令!责罚冯嬷嬷,更是谢凉淮的旨意,与我何干?”
她翻了个白眼,“太后这是拿谢凉淮没办法,就只能欺负我这个弱小女子不成?”
她如今算是知道了!
周太后不只是不喜欢她这么简单。
她是日日都想杀了她啊!
“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入宫当这劳什子的贵妃。还是刚入宫就被打入冷宫三年、被太后视为眼中钉的贵妃!”
钟琳琅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挖了太后的祖坟啊?”
“以至于她这般怨恨我?”
听到这话,珍珠被吓得脸色一变!
她忙伸手捂住了钟琳琅的嘴,紧张地看向门外,“娘娘,这浑话可说不得啊!”
周太后本就不喜欢钟琳琅,想方设法要弄她。
如今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若再传入周太后耳中,只怕……自家娘娘又要落入魔爪了!
“怕什么?她又不在跟前。”
钟琳琅掰开珍珠的手,轻哼一声,“不过她既然这般怨恨我,我倒是要想个法子,让她日后不能再打我的坏主意才是。”
最好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否则日日被周太后“惦记”着,她也活得胆战心惊啊!
她托着腮,正皱着眉苦思冥想呢,便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