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凉淮欺身而上,钟琳琅紧张地闭上了双眼,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
她怕!
怕谢凉淮会对她……
唔?
察觉到谢凉淮并未压下来,反而温柔地将她额头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又翻身躺在了她身边,并未对她有进一步动作……
钟琳琅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谢凉淮,“你?”
“朕怎么了?”
谢凉淮平躺着,“你可是想怪朕方才压了你一下?你若不高兴,也可以压回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朕任你压”的样子。
钟琳琅脸颊一红,只觉得一股子热气已经窜上了面门!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是,只是……”
靠!
这个狗男人今晚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还是脑子被门挤了,或者吃错药了?!
与平日里那阴冷暴戾的暴君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好吗?!
“只是不习惯朕与你同床共枕?”
谢凉淮霸气挑眉,“无妨。以后你会习惯。”
钟琳琅:“!!!”
她双眸一震,眼底的错愕在疯狂翻涌着。
见她一脸的不敢置信,谢凉淮也并未多言,只收回目光,枕着双手望着头顶的床帐,“朕毫无睡意。你陪朕聊聊天吧。”
佳人在侧,他心中暗流涌动,如何睡得着?
“聊天?”
钟琳琅默默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谢凉淮是要与她盖被纯聊天!
这个好说!
她眼珠子一转,“皇上,臣妾心下有个疑问。”
“说。”
“当年臣妾是如何在您面前失仪了呀?竟是让您大动肝火,直接将臣妾打入冷宫?”
面对钟琳琅不动声色的试探,谢凉淮平静的心底,却仿佛突然被人重重一击!
当年被她刺伤的胸口,伤口虽早已痊愈。可眼下再听钟琳琅提起当年之事,看着她眼中满是纯净的疑问,似乎并未掺杂其他东西……
胸口的伤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谢凉淮压下了眼底的暗芒。
“你出言不逊,当众叱骂朕是暴君,还诅咒朕不得好死。”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正常一些,“若是在人后,朕可以不追究你以下犯上。但那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朕的威严不容侵犯!”
钟琳琅一噎:“……臣妾居然这么可恶?!”
不过说起来,这也的确像是她的行事风格!
谢凉淮是暴君,她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当众诅咒他这种事儿,她的确做得出来!
“皇上。”
钟琳琅干笑一声,“那会子臣妾年轻气盛不懂规矩,还望皇上别跟臣妾小小女子一般计较!臣妾在这里给皇上赔不是了。”
她翻身坐起来,给谢凉淮马马虎虎地行了一礼。
谢凉淮过来之前,她已经梳洗过了。
这会子发髻早已放下,如瀑一般的乌黑长发从肩头披散下来。她穿着单薄的寝衣,右手撑在床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谢凉淮。
烛光闪烁,殿内忽明忽暗。
她那一双乌黑清澈的水眸,倒映出谢凉淮的影子……
一时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
“皇上可愿意原谅臣妾?”
钟琳琅又问。
谢凉淮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不露痕迹地移开目光,“钟琳琅,你又想做什么?”
这个女人本就桀骜不驯。
钟家四位公子,都不如她一个女儿家野性难驯!
她那满肚子的心眼子,比藕眼子还多!
这几年都不见她悔恨。就因前些日子他下令责打了她一顿,每每见了他都没个好脸色,要么出言不逊要么直接甩脸子。
眼下居然还知道给他认错?
“你以为,朕当真那么闲,那么小心眼,会揪着当年之事不放?”
谢凉淮顶着周太后与朝臣等给的巨大压力,力保钟氏一族,将钟琳琅打入冷宫……
不过他倒也没有让周太后知道,他被钟琳琅刺伤一事。
否则,周太后又岂会甘心只是将钟琳琅禁锢冷宫?
只怕这时候,钟琳琅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吧?
那段时日,谢凉淮故作无事,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伤。白日忙于朝政,夜里才会让简蘅接钟雁西进宫,给他处理伤口、换药。
那时候秋老虎正盛。
他日日忍着剧痛,到夜里伤口都已经化脓……
有好几次,钟雁西咬着牙给他剜掉脓血,再重新上药。
谢凉淮的贴身衣物,也是日日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却还要咬牙强忍着不让人发现!
他收起思绪,将当年之事重新压在心底。
“皇上说笑了,臣妾能有什么坏主意呢?”
见他猜出她又有什么小心思,钟琳琅干笑着,“臣妾只是想着,如今金宝在你手中呢!皇上若是不原谅臣妾,或者有朝一日将怒火发泄在金宝头上……”
“对臣妾而言,比杀了臣妾更加痛苦!”
金宝的存在,便是谢凉淮头上的那一抹“绿光”。
虽说他已经处置了那个“负心汉”,但他如今隐忍不发,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丑事!
钟琳琅自觉对不住谢凉淮。
可金宝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是她在这冷宫中仅有的温暖与依赖。
若谢凉淮当真对金宝怎样……
无异于是要挖她的心,要了她的命!
她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慌乱与担忧。
“皇上!当年的确是臣妾顶撞皇上,臣妾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责罚臣妾,下半辈子都将臣妾囚禁冷宫吧!但请皇上高抬贵手,别伤害金宝!”
见她神色慌张,谢凉淮不禁蹙眉。
他何时说过,要对金宝怎样?
若他当真容不下金宝,又岂会让他成为众人皆知的大皇子,还亲自带在身边?!
说来也奇怪。
他素来不喜欢孩子。
可对金宝,从第一眼便发自内心的喜爱!
想到这里,谢凉淮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了一旁熟睡的金宝。
两岁大的小人儿,四仰八叉地睡着,两只小手紧握成拳,时不时咂咂小嘴。此刻在娘亲身边,他睡得也格外安心香甜。
可看着看着,谢凉淮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他怎么总觉得,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去,金宝都面熟得可怕?
似乎……与他小时候有七八分相像?!
谢凉淮心下一震,心头浮现出一个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念头——
难不成……金宝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