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身上暖烘烘的,舒服极了,有时候神志稍微清醒过来,换一个姿势就又睡了过去。
最后,她是被沙沙声叫醒的。
睁开眼睛,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从毯子中钻出来,回头一看,邵锦成正坐在自己后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刚才的沙沙声,就是他拿着笔在报纸上勾画的声音。
“二哥。”
“嗯?默默醒了。”
“嗯。”
“好,精神精神,彻底精神了我们再走。”
“二哥发现什么信息了。”怎么看个报纸,还在上面做笔记,想来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政策了?
果然,邵锦成跟陈默‘汇报’,“国家已经正式下了公文,支持民营经济的发展。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重大的利好。我这办事处,没准很快就可以从灰色地带走出来,华丽转身,变成名正言顺的民营公司了。”
“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二哥。”而且不是没准,现在是开始转变了。等过两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完,改革开放开始,民营企业就会像是雨后春笋一样,遍地开花。
“嗯,刚才开会,我就是跟手下的人研究了这个事。产业应该扩大了,而且我那条给你特制小自行车的生产线,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呀二哥。”
“我想把它买下来。”
“那条生产线,本来不就是二哥的了?”
“我说那个厂子,那个自行车厂子。”
“二哥,这是个好主意,以后人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自行车一定不是稀缺物品了。肯定会有超级大的市场需求量,不仅是二八大杠,还有女式自行车,可能以后还有更全品类更多的种类。”
“对,我的默默分析得完全没错。我发现,关于这块,你的想法有时候比他们那些做生意的更通透。比如那个小自行车厂的厂长,当初我让他改装生产线,他死活不干,也不敢。最后是我出的钱,还签的协议那生产线归我了。如果他有你这样的眼光,也不至于就让我占了便宜。”
“二哥,话说回来,那厂长现在肯定知道厂子以后效益会越来越好。所以你如果目标是整个厂子,肯定会很难吧?”
邵锦成笑笑,“没关系,二哥我能搞定,如果不成功,也可以失败嘛,没关系的,钱可以从四面八方赚。”
“没错没错。”
其实,邵锦成早早就从渠道人员那边得到了消息,那厂长的亲弟弟出了点事儿,在之前浪潮期间,蹦跶得太欢了,手上人命太多,现在被清算了。如果想要得到谅解,需要赔的钱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也早就已经下手,成交是肯定会成交的,现在只差谈妥最后的金额了,那边想咬住不放,多要一点,而邵锦成的现金流大部分都投在建设大北窑这边的办事处与厂棚,所以想要尽可能地再压下来一点。
现在并没有银行贷款这一说,所以他只能压底价,他在赌,对方并不认识能一次性拿出比他更多现金的人。当然,如果他目前给的数字真的拿不下的话,他会的那个一部分电器折现后,挪用进货电器的资金,去拿下这个自行车厂。所以,对于这个厂子,他势在必得,也就是半个月左右,必然就会成为他的。
邵锦成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趁人之危,对方的债是应该用血来还的,虽然不是厂长本人,但是救弟弟是他自己的选择。人家选择了,自然就要尊重,更何况,邵锦成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自行车厂。
虽然他如此想,但是他也不想跟默默说其中的细节。
这里面,无论从浪潮,从人命,到赔偿,到厂长筹钱,或者是后续的用钱买命,到自己拥有了厂子。这一切都属于这个世界的肮脏,这肮脏的一面,邵锦成是一点都不想让陈默知道。
所以刚才默默问,厂子肯定很难弄到,他只是一句他能搞定就带过了。
“默默,你还饿吗?”
陈默摸了摸已经瘪瘪的肚子,“当然饿了,你说中午带我去吃好吃的。”
邵锦成震惊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茶几上那个点心匣子,“我那半盒子的点心,喂了狗了?”
“二哥,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陈默,装饭的胃跟装点心的胃,是分开的。”
“但是,你这也太吓人。你过来,我看看你胃真的不撑吗?”
陈默不服气地起身,来到邵锦成的身前。拉起他的手,隔着毛衣按在自己的胃上,“你摸!二哥!你摸!是不是瘪的?我骗你干嘛,我说我饿就是饿。”
邵锦成看见自己的手,被陈默拉起来,按在了她的肚子上。他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然后腾地一下子,一个想法在他的脑子里面出现。
靠!他变态吧!
邵锦成你是变态吧!
他像摸到烙铁似的,飞快地抽回手,头也低下去,眼睛死盯盯地看着眼前的报纸。
“哥?二哥?你咋了?你就说我胃是不是瘪的?一点没撑到?”
“是。”他起身,“那个,我想起来楼下还有个工作没处理完。”
这话刚说完,邵锦成的身形已经到了楼梯拐角处了。
邵锦成好奇怪,突然间脸红什么,发烧了?而且跟逃跑似的,都没有跟自己说乖乖玩。
陈默不解,晃晃脑袋坐下来,开始看刚才邵锦成看的那份报纸,仔细看看刚才他说的那个新闻。
而邵锦成从二楼跑起来,直接推开一楼的门,站到外面。
现在已经下班了,一楼已经没有人,所以没有人看见老板这样怪异的举动。
邵锦成只穿着一件衬衫,一件毛马甲,就这样直接站在了冬天的室外,他需要让寒冷让自己冷静下来。
邵锦成,你搞什么,你太不是人了。
亏得陈默一口一个二哥喊着你。
邵锦成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脸上热辣辣的感觉终于褪去。还好你这个变态,还知道羞耻,还知道脸红。
骂过自己只会,邵锦成陷入了迷思。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一直没有叫女朋友,憋的?憋得心里变态了吗?
不行不行不行,他晃了晃脑袋,他现在甚至嫌弃自己的脑袋,那个刚刚产生那种念头的脑袋,这脑袋砍了吧,不能要了。
如果自己的想法,让陈永峰知道了,陈永峰一定不会饶了自己,也许还会限制陈默跟自己见面。
想到这里,邵锦成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别说永峰了,连他自己都想抽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