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之间,开玩笑的,无意的。这一系列的说辞,上下五千年一直适用。加害者总是这一套说辞,仿佛如果对方计较了,那就是不懂事,就是跟孩子一般见识。
邵光荣可以不跟孩子一般见识,他今天是冲着大人来的。
陈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对陈默的感情,不是偶然性的关怀,而是胜似亲孙女一样的。她受了委屈,对方竟然用这一套说辞来敷衍他,简直是笑话。
邵光荣的手抬了起来,对着刘胜利指了指,周围十个人其中的两个上前,把刘胜利从沙发上薅起来,另外的人把茶几挪走,刘胜利被架在了邵光荣的面前。
刘胜利千算万算,没想到这老首长竟然能这样。
他不是应该对自己施压,拿军区以及首长身份吓唬自己,然后让儿子去道歉,甚至说给自己降职的么。
这老首长怎么还能动手啊?不是,不带这样的啊。
邵光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在挣扎的刘胜利,挥挥手,又上去两个人。
刘胜利算是彻底动不了了。
“首长,参谋长,您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样?哦,动粗是吧,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参谋长,您手下留情,您在这边,给我留点面子。”再怎么说,他也是局长,就是没当局长之前,也没被这么对待过啊。
“哦?前几年,你可没少这么对待别人吧?而且,我这跟你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你的那些手段,需要我现在帮你回忆回忆吗?”
杨丰收在旁边看着老首长,想着,邵锦成那小子,终于知道像谁了,老首长现在说话的语气,邵锦成跟他老人家是一模一样的。
“不需要,参谋长,不需要了。”
“嗯,不需要就好。”
邵光荣歪头跟杨丰收,“去,把他这屋子里面的东西,砸了,给我出出气。”
“是,首长。”
“分清楚,国家的东西,公家的东西,别砸。”
“是,首长。”
这办公室里,好多东西都是超规格的。也有一些东西,就是他搜罗贪污上来的。
之所以他敢明目张胆地摆着,就是因为,最近的浪潮,他站好了队,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没人能管了。
按着刘胜利的人,还是按着他。其他人在杨丰收的带领下,开始动手。
能砸的砸,能撕的撕。
“小杨,看着点,别糟蹋了东西,能捐给博物馆的,就以刘局长的名义,捐给博物馆,也算是帮他做个粗活吧。”
“是,首长。”
刘胜利被按着,看着四周,他的心在滴血,但是他不敢说什么。这些东西,他是护不住的。
办公室外面的人,很明显分成了连个阵营。局长办公室里面,传来这么吵闹的声音。
一个阵营的人是坐立难安,不知道要不要进去看看局长怎么样了,要不要帮他。但是一旦进去了,看见局长的窘态,那以后在单位,这工作就不一定好做了。
另一个阵营呢,是心里暗暗爽的,终于也有刘胜利吃瘪的一天,他们心里高兴,但是外表还要按捺住高兴的样子,低头装成在非常努力地工作。
但是他们共同的一点,就是惊讶与意外。刚才,有懂的人已经给他们科普了,这进去的首长是以前这片军区的总参谋长。
这种头部首长,为什么会突然来局里,对着他们局长下这种手呢?
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局长跋扈,人坏,但是总也不会不开眼地得罪总参谋长那样的人物吧?
这动静,持续了很长时间。
二十分钟过去了,声音终于逐渐停息下来。
刘胜利觉得,他刚刚熬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二十分钟。
邵金荣进了办公室这么久,第一次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刘胜利勉强。
他靠近刘胜利,低头看着他,“小刘,真是难为你了。”
邵光荣抬手,拍了拍刘胜利的肩头。
“走吧。”
“是,首长。”
杨丰收安排人把需要捐给博物馆的东西拿走,剩下的人护着邵光荣,离开了这里。
三辆吉普车轰鸣着出了大院。
办公室里,刘胜利抱头坐在自己凌乱的办公室内。
门被敲了三下。
“刘局。”
“滚!”
敲门的秘书停了停。之后还是壮着胆子开口,“刘局,嫂子的电话打到了传达室,说家里。。。”
“家里怎么了。”
“嫂子说,家里被砸了。”
砰!
是刘胜利随意抓起手边的东西砸向地面的声音。
“妈的!妈的!妈的!”
鸦雀无声。
“你嫂子还在家吗?”
“是的,嫂子是回家取东西。遇到了,有点被吓到了,说在家里等你。”
“备车,回家。”
“好的,刘局。”
刘胜利赶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情况没比他办公室好。
“老刘!你可回来了,你看看啊!我问他们是什么人,也不说!一个个留着寸头,都跟流氓似的!我跟他们说,咱们家男人可是局长,他们竟然还不住手!”
“哼,人家都来家里了,还能不知道咱们是做什么的么。”
“老刘!到底是谁啊!你赶紧吩咐人啊,把他们抓起来,家里损失可大了,让他们赔钱赔死!牢底坐穿!”
“行了,你安静安静吧。”
她看出来,丈夫的脸色不对,也算是识相了,不再吵吵了,“咋了胜利?你知道是谁干的?”
“知道,我的办公室也刚刚被砸了。”
“啥?你的办公室?你傻了吗,胜利,这不可能,我不信。”
她看向跟着刘胜利一起回来的秘书,另外还有两个人。
秘书点点头,脸色为难地回答局长夫人的眼神询问,“是的,嫂子,局长说的是真的。”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胜利,你这是得罪谁了?不可能啊,这里谁敢啊?”
刘胜利没有回答妻子,转身对秘书说,“赶紧找人,把我家里,办公室,都收拾好。”
“好的,局长。”
“我的卧室,不用管,卧室我自己收拾,谁也不许进来。”
“好的,局长。”
刘胜利说完,转身上了楼梯,来到二楼。他的妻子跟了上来,一起进入卧室。
卧室的床,还在原地,没有被挪开。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万幸万幸,万幸他们没发现这里。”
“你急什么,我又不傻,我第一时间就看这里了。咱们藏得这么隐蔽,当然没人会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