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少女忽然软软地唤了声。
“何事。”
萧衍修指尖动作微顿，警惕地看着沈朝颜。
他现在听见沈朝颜用这种语气叫他，就觉得她在憋坏水。
沈朝颜指了指他腰间，道：“王爷好像极喜欢这玉佩，能给我瞧瞧吗？”
萧衍修犹豫一瞬，随即取下玉佩递给她。
玉佩入手温凉细腻，表面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油润的白玉质地泛着莹莹柔光，明显佩戴之人把玩已久。
许是因为前世这玉佩随沈朝颜入殓，如今真真切切将其握在手中，沈朝颜竟觉得分外亲切。
她缓缓摩挲玉上的凤凰，忽地喃喃问道。
“王爷，什么情况下，您会将这玉佩赠与他人？”
话说出口，沈朝颜又觉得自己鲁莽，便赶紧将玉佩还给萧衍修。
却见萧衍修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我，我随口问的，没想要您的东西。”沈朝颜讪笑解释。
萧衍修沉默地将玉佩系回腰间，就在沈朝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
“早前你让本王考虑的事，若成真，这玉便是你的。”
沈朝颜以为他在说白家投效之事，呆愣地眨眨眼。
嚯，摄政王这么阔绰呢！投效了便以玉相送？
那王府的侍卫岂不人手一个玉佩！
不知怎的，萧衍修面色有些不自然，周身气场也冷了下去。
沈朝颜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忙起身告辞。
临走还不忘信心满满地保证：“王爷放心，我会让王爷看见我的能力和诚意的！”
“嗯，本王拭目以待。”萧衍修意味深长地道。
此刻的沈朝颜只顾着溜之大吉，直到日后玉佩真的到了她手里，她才想起自己今日像个傻子。
……
去摄政王府只是计划的开始。
在确定了萧衍修的态度后，沈朝颜便立即动笔写了封信，让人送去镇国公府。
翌日一早，高嬷嬷亲自来了趟沈府。
“老夫人让我把这个交给大姑娘。”
高嬷嬷递上一个首饰匣，沈朝颜打开看了眼，瞬间觉得既感动又愧疚。
盒子里放着一只通体翠绿的手镯，那是早年间皇太后还是皇后时，送给白家的信物。
皇太后是极重信用的人，当时便承诺，但凡白家拿着信物求见，只要不是把萧家掀翻了的事，她都会应允。
虽然白家从未想过用这件东西求什么恩典，但白老夫人能给得如此爽快，便代表了对沈朝颜的无条件信任和支持。
“外祖母可有话？”
“老夫人说，物件儿是死的，只有用在该用的地方，才有价值。”
沈朝颜鼻头微酸，认真地道：“替我谢谢外祖母。”
高嬷嬷却笑着摇头。
“老夫人特意嘱咐老奴，让大姑娘莫多虑，这东西，老夫人本就是打算百年后留给您的，如今只是提早了些。”
“我不会辜负外祖母的疼爱。”沈朝颜坚定道。
“老夫人知道大姑娘是个好的。”
高嬷嬷面露欣慰，叮嘱道，“此事宜尽早去办，大夫人已准备妥当，今儿晌午后进宫，您便随她一同去。”
沈朝颜感激应下。
当日申时，她与祁氏一同入宫。
待走到宫道僻静处，祁氏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去翊坤宫请安，你快些去办事。”
“若旁人问起，你便说闹肚耽搁了，与我走岔了路，其余的我来替你遮掩。”
沈朝颜点点头，与祁氏暂时分开，凭借记忆匆匆赶往那座宫殿。
所幸那宫殿本就偏僻，她又专挑小路走，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人。
待站在了那座寂静肃穆的宫门外。
沈朝颜深吸几口气，抬腕轻叩了三下门环。
不多时，宫门打开，一个打扮利落的年长嬷嬷探身出来，打量沈朝颜。
“小女是白家来的，求见皇太后。”
沈朝颜将首饰匣双手低上，恭敬道。
那嬷嬷接了过去，宫门重新掩上，过了好半晌，才有宫人再次出来。
“你进来吧。”
沈朝颜收声敛神，规规矩矩地跟着宫人穿梭在宫苑中，不敢多观瞧。
进了大殿，沈朝颜对着软塌上的苍老女子恭敬跪拜。
“小女沈朝颜，拜见皇太后。”
皇太后一身素色粗衣，没有任何华丽的装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闲适地倚着榻。
那姿态与某人的慵懒松弛有几分相似。
“别跪了，瞧着心烦。”
皇太后随意指了下旁边的椅子，“你去那儿坐。”
“是。”沈朝颜抬眸看了眼皇太后。
心道若非在这殿中，以皇太后的打扮和容貌，不知情的人只会当她是个普通的老人。
皇太后手指在首饰匣上敲了敲，懒懒地道：“说吧，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沈朝颜开门见山：“宫外谣传，摄政王并非皇室血脉，乃是尧夏之人。”
“小女斗胆恳请皇太后出面澄清此事，以证王爷清白。”
“嗯？”
皇太后略微坐直了身子，这才仔细瞧着沈朝颜，而后又看身旁的嬷嬷。
“你刚说什么来着，她是白家来的？”
嬷嬷点头：“您没瞧见那东西吗？是白家的。”
“那她怎么替衍修来求我？”
“您都不知道的事儿，老奴能晓得嘛。”
嬷嬷朝沈朝颜努嘴，“人还在这呢，您问她呀。”
“哼，我又没老糊涂，我不晓得问她呀。”
皇太后翻了个白眼，又挪着身子朝后一歪。
“你们那个摄政王，可不会来求我，你是他什么人啊？”
沈朝颜谨慎地答：“小女只是一个受了王爷恩惠的人。”
她知道皇太后脾性古怪，不敢托大。
皇太后顿时哈哈大笑。
“欸呀呀，我活了这些年，听了许多被那货打杀的人喊冤，还是头回听见有人说受那货的恩惠。”
那声音听着中气十足，倒不像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发出的。
皇太后边笑还边拍腿，瞥见那嬷嬷不笑，又瞪起眼。
“老东西，你怎么不笑！”
“老奴觉着不好笑。”嬷嬷板着脸道。
皇太后冷哼：“笑得少的人死得快！”
“那些不作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