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猪头四皇子

濮阳晖正挠得心焦气躁,整张脸又红又肿,皮肤上还密密麻麻地泛着红疹,丝毫瞧不出原本的容貌。

大夫忍着恶心,上前搭脉,看了看被抓得流血的胳膊,又扒拉濮阳晖肿得睁不开的眼皮,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到底会不会治病?”

濮阳晖嗓音有些尖利,已然被痒得脾气暴躁,“不会就直说!换个人来瞧!”

大夫硬着头皮道:“想来是殿下初来安缙,有些水土不服,我给您开些止痒的方子,您先止了痒再说。”

“那你赶紧的!”

听到能止痒,濮阳晖也顾不得追问缘由,只想尽快把这抓心挠肝的痒意止了,不然他真的会疯掉。

大夫匆匆写了方子递给他,忙不迭收起药箱便跑,连出诊费都不要了。

好不容易等来侍从将药煎好,濮阳晖连放凉都等不及,龇牙咧嘴地吞了个干净,哪知硬熬了半个时辰,痒意丝毫未减。

“庸医!骗子!”濮阳晖气急败坏,边挠边喊,“再去给我寻大夫来瞧!”

“是!”

侍从赶忙又出门寻医,背后传来止不住的尖声叫嚷,“要他们安缙最好的大夫!最好的!”

濮阳晖痒得恨不能撞墙,恶狠狠地咒骂:“这些安缙人都是坏东西!连个大夫也敢骗我!”

见他挠得浑身血痕斑斑,谋士忍不住劝道:“殿下莫再挠了,且忍着些吧,再挠下去该化脓了!”

“化脓也比痒着强!”

濮阳晖虽然嘴硬,却始终未曾挠过脸,泪眼汪汪地道,“你去拿镜子给我!”

“……殿下还是先别看了吧。”谋士嗫嚅。

“去呀!”濮阳晖催促,柳眉倒竖。

谋士只得拿着铜镜过来,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

濮阳晖只看了一眼,便将铜镜丢开。

“啊——”

谋士早就料到他是这般反应,提前将耳朵捂上。

“呜呜,我命真是苦!在北越过得好好儿的,偏被派来当靶子!我就不想来,偏要让我来,呜呜……我就是跟这破安缙八字不合……”

濮阳晖顶着红肿的双眼,哭得凄凄惨惨,边哭诉还边抓胳膊挠腿,可怜中又带着些可笑。

谋士默然望着地面,心里也泛苦。若非不能随意换主,他又何至于满腔抱负得不到施展呢。

原本他还以为,四皇子虽然女里女气,但能在北越皇室里安稳活到现在,多少有些本事。

可等他跟了濮阳晖,才发觉并非此人有智谋,而是真烂泥扶不上墙啊,整日除了对宫廷秘事津津乐道,便是搞些乌七八糟的小打闹,斗不过便哭,哪里有皇子该有的尊容。

那些皇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就是因为他既蠢又胸无大志吗?

濮阳晖哭闹了半晌,等侍从又带了大夫来瞧时,已然嚎不动了,两眼无神地任大夫摆布。

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掏出寻常止蚊虫叮咬的药膏给他涂。那药膏涂在破损的皮肤上,又是一阵抓心刺痛,折磨得濮阳晖嗓子都喊哑了。

这回他也学聪明了,直到觉着痒意有所缓解,才放大夫离开。

……

转眼到了宫宴那日,圣武帝有意弘扬国威,特许受邀朝臣可以带家眷参加宴席。

沈府并无此待遇,白漪菱便早早与沈朝颜约好,让她跟着镇国公府女眷一同入宫。

镇国公府被安排在大殿右侧靠前的位置,待她们进殿时,其他朝臣家眷来得不多,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话。

白寒尘与朝臣被安排在大殿左侧,见沈朝颜入内,朝她微微颔首,沈朝颜便知外祖父成竹在胸,也就放松下来,只等着瞧热闹。

定远侯府女眷的座位紧挨着她们,方琳玲对沈朝颜微微福身便当做打招呼,也不提旧事瓜葛,倒是比以往更加沉稳。

须臾后,朝臣及家眷渐渐到齐,大殿内反而安静下来。

就在众人皆引颈期待的时候,北越使团终于来了。

北越使团共约十人,走在最前面的应是北越四皇子,与他稍错一个身位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袭青衫,眉眼清俊,便是凤烛。

与凤烛的姿容洒脱不同,濮阳晖竟像个姑娘家般,行走间扭捏不说,头上还戴着顶帷帽,白纱遮面,让人瞧不清真容。

寂静一瞬后,殿内响起窃窃私语声。大多数朝臣及家眷没见过濮阳晖,便有人猜测起来。

“这北越人怎的不懂礼数,在安缙面圣还戴兜帽。”

“许是人家容貌粗鄙呢?”

“那北越也太磕碜了吧……好歹使团代表一国威仪,不知道挑个长得俊的来。”

“嗐,打仗都输了,使者长得再美有何用呢!”

“这人怎么还掖着藏着啊。”白漪菱也明显有些失望,与沈朝颜小声嘀咕,“我还想着他能艳惊四座呢,真是没劲儿。”

沈朝颜眉眼弯起,笑笑没出声。

北越使者听见议论,面色逐渐尴尬,却又不敢说他们四皇子的不是。

濮阳晖早就料到这般场面,可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觉得难以承受这份屈辱,咬着牙不吱声。

好在有帷帽遮掩,不然他真的要当众哭泣了。

“陛下到——”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

随着内官唱喝,圣武帝也与皇后太子迈入殿内。待众人拜见后,圣武帝一眼便瞧见“鹤立鸡群”的濮阳晖。

“四殿下今儿起的什么雅兴?”

圣武帝似乎心情极好,朗笑着道,“前几日你进宫,朕还与皇后说,北越四皇子生得俊俏,怎的今日却遮面不见人了。”

濮阳晖闻言起身,拱手道:“请圣武帝宽宥,在下身体有恙,不便摘下帷帽。”

他说话本就有些北越口音,此刻嗓音如粗砂磨砺般,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又引得一阵侧目。

圣武帝也是挑眉惊诧,而后摆摆手:“既如此,朕便不强人所难了。”

就在圣武帝准备示意开席的时候,却听内官又唱喝:“摄政王到——”

圣武帝无奈暗叹,只得朝左下方努努嘴:“给摄政王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