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萧天逸握着绢帕的手略微僵住,沈朝颜眸光一闪,趁萧天逸发愣的瞬间,飞速抢过绢帕。
“多谢殿下今日归还绢帕,小女感激不尽。”
沈朝颜迅速收起绢帕,退后一步,行礼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太子殿下见谅,小女家中有事,就先告辞了。”
“朝颜!”
萧天逸急唤,可沈朝颜哪里还肯多留,见春兰拿到玉如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天逸原本含情的神情渐渐变冷,阴鸷的眸子眯起,望着沈朝颜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姑娘,您可有不舒服?”
上了马车,见沈朝颜双唇有些发白,春兰急忙关切。
“无碍,只是有些乏,直接回府吧。”
“是。”
沈朝颜捏了捏眉心,斜倚在软垫上,闭眸思索。
前世她大病前,便认识了萧天逸。
在一次外出游玩时,她与沈青瑶被路边杂耍吸引了注意力,不知怎的贴身帕子丢了。等萧天逸捡到还给她时,她才发觉。
那时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极少见外男,再加上沈青瑶从旁撺掇暗示,萧天逸又惯用温情脉脉的俊朗面孔示人,她才生了一丝悸动。慌乱之下,没来得及要回绢帕便匆匆离去。
前世有初见的好印象在前,后来她落水被救,名节有失时萧天逸又挺身而出,才会导致她被蒙蔽双眼,对萧天逸死心塌地,尽一切可能助他巩固太子之位,最终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
今生她躲过了落水之灾,萧天逸计划受阻,便用了前世不曾发生的一步棋。
他在外表现出不满意皇后给他定的太子妃,又让人知道他对沈朝颜情有独钟,越是这样,外人便越觉得他情根深种,心无城府而赤诚,对他扮猪吃虎也越有利。
哪怕太子是寄予厚望的储君,只要他政绩出色,在正事上不感情用事,私下钟情多几位女子,也不是大事,甚至他的狗腿子们还能夸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
毕竟这个世界,对功成身就的男子格外宽容。
而作为绯闻的女主角,沈朝颜不论怎样撇清关系,流言都会死死的把她与太子钉在一起,成为方琳玲之流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以说,此生萧天逸把重情重义的形象演到极致,想用一把看不见的刀将沈朝颜架在高处。
即便到了及笄之年,满京城也没有哪家公子敢沾上太子心仪的女人。只要没人敢向沈府提亲,沈朝颜便只能迫于压力就范。
萧天逸的目标明显比前世更迫切,也更让人作呕。
沈朝颜越是细想,便越是恶心得想吐,可她眼下还没有与太子叫板的资本,只能暂时周旋。
到底还是太弱了啊。
沈朝颜心里苦笑,眼下她唯一的靠山是镇国公府,可镇国公府危机四伏,等白家军从边关回来,还有血雨腥风等着发难。
想起前世种种,沈朝颜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抹冷绝的身影,疑窦顿起。
凭她成为游魂后与摄政王的相处所见,她发觉摄政王背后的势力网错综庞大,否则不会回京后便立刻掌握镇国公府一案的关键线索。甚至在朝堂上,摄政王虽然极少发话,可一旦开口,便无人敢反驳。
沈朝颜隐隐觉得,倘若摄政王显露出全部的势力,问鼎那个位置也绝非难事。
可为何这样一个男人,会甘心屈居于一人之下,只做一个权势滔天的皇叔?
而且,从他对镇国公府叛国案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他与太子并非一丘之貉,那么太子登基这件事中,他究竟是支持还是反对,亦或是冷眼旁观?
还有就是,沈朝颜至今都不明白,摄政王种种行为背后的含义。
从他为她披衣拭泪开始,为她入殓埋葬,替镇国公府洗刷冤屈,又到今生街上马车偶遇,他主动避让,这一系列行为都透露着蹊跷,毕竟镇国公府从来都不是摄政王党羽。
好在沈朝颜非常有自知之明,很清楚摄政王善意举动的背后,绝对不是因为对她暗生情愫,一定有别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前世最后的记忆,此时沈朝颜想起摄政王,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有些许怀念和感激。
“可惜了,那日没见着。”
沈朝颜睁开星眸,喃喃惋惜道。
春兰疑惑:“大姑娘,您说没见着什么?”
“没什么。”沈朝颜笑笑,看向装着玉如意的木匣,“这几日就不出府了,把秋菊冬梅叫上,你们教我刺绣。”
“好嘞!”
春兰顿时忘了追问,笑眯眯地道,“不出门也好,省得总遇见阿猫阿狗。”
“嗯?”沈朝颜微怔,反应过来便笑了,“你怕是个贼大胆,都敢说尊贵的太子殿下是阿猫阿狗了。”
“本来就是嘛!奴婢也就在大姑娘面前贼大胆。”
春兰声音压低了些,“大姑娘,奴婢真的觉着那个太子怪了吧唧的,好歹也是个有婚约的皇子,说的话奇奇怪怪也罢了,还揣着别个姑娘家的帕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嘛!”
“是啊,就连你都看出来了,可想而知旁人会怎么讲。”
沈朝颜勾唇冷笑,随即从袖中掏出绢帕给春兰看。
“喏,我已经拿回来了。”
“大姑娘,这帕子不如别留了,咱们赶紧扔了!”春兰忙道。
“不用扔。刚好趁着这几日,你们照这个样式,多绣几方帕子出来,给府里的丫鬟分了。”
“这主意好!”春兰眼睛一亮,“果然还是大姑娘机智!赶明儿太子还攀扯这事儿,奴婢就送他十个一模一样的帕子!”
反正到时府里丫鬟人手一个,太子要是再提起拾帕子,多的是愿意丢帕子的人,看他还敢不敢乱捡姑娘家的东西!
回府以后,沈朝颜真的整天待在沧汐院里,安安静静跟着丫鬟们学刺绣。
她前世绣工就一般,所以即便这辈子用了十成的努力去学,也就勉强绣得能看。
可那几个婢女见自家主子开了窍,竟然愿意学女红,都毫不吝惜夸赞,生怕她受挫不学了。沈朝颜知道她们的心思,所以也随她们哄着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