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怀抱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散去。

锦回在一旁的角落,仍然如小时候一样,呆呆地看着燕旧亭的背影。

好似这个人并没有变,仍然和从前一样呢,锦回心中不自觉地冒出这个念头。

燕旧亭身子虽然看着跟个文弱书生一样,但每一次出手却直击对方要害,那身手看似轻飘飘的,实则每一招都狠辣无比,也不知道是学的什么招数,已然是出神入化。

一刻后,两个黑衣人被放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呼气了。

男人转过身来,蹲在锦回面,面色不善看着她。

锦回只是依旧呆愣愣的,没有出声。

看来是被吓傻了。

燕旧亭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小心地解开锦回身上的绳子。

身上的禁锢突然放松,锦回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地立马站起来。

结果那腿坐了太久了,已然麻木完全没有力气了,而且药效也还没有完全散去,她一站起来,身子便一软就要倒下去。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有力地扶住了她。

锦回转头对上那人的眼光,没有动。

半晌,她不自在地撇开,然后低头问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太后的人,这次你被抓,是我拖累的你,算我又欠你一个人情。”燕旧亭回道。

太后……

果然啊,锦回脸上浮现出一丝恨意,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她声音带着疑惑:“太后为何要杀我?”

燕旧亭低头仔仔细细看着她,像是捕捉着对方的每一丝情绪。

“为了杀人灭口,你们录事院那两个录事干过一些事情。”男人没什么表情地应道。

锦回心中立马明了,太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想除去后患,杀人灭口,而她正好被当作棋子完成这个计谋而已。

当今皇上是太后所出的亲生儿子,而端王燕旧亭不是。

据说燕旧亭是先朝的第一任皇后所出,然后先皇后因病去世,年小的燕旧亭便过继给了第二任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孟如霜抚养。

虽然不是亲生母子,但是世人说太后对端王比对皇上还要好上十倍,端王也对太后亲爱有加,二人简直是母慈子孝的典范。

只是今日这一出看来,似乎传言并不属实。

燕旧亭:“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先将你送回白府,不然一会儿白府该发现不对劲儿了。”

锦回点点头:“好。”

她艰难地迈出一步,发现压根走不动,神色恼怒。

男人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

片刻后,燕旧亭怀中抱了一个女子,用宽大的外袍遮得严严实实。

他在京城的上空飞檐走壁,溜了一圈溜到了白府,

锦回怕被人撞见,脸色有些绯红地从沉香味儿的袍子里钻出来,叫燕旧亭把她放在院子就可以了。

最后她被送回白府自家院子的时候,正赶上两个丫鬟起来准备进屋服侍,然后就撞见了自家小姐从窗外艰难翻窗的场景。

冬霜和秋露大为震惊,立马上前将锦回扶下来。

“小姐您这是?”冬霜看着锦回狼狈的模样,一脸不安地问道。

锦回坐在榻上,小口地喝着一杯热茶,一口下去只觉得僵硬的身子都活了一大半。

闻言,她脑海中闪过在那人怀中的画面,手捂着杯子的手紧张得稍微用了力。

“我昨夜睡不着,见过外面的海棠花过于好看,便出去看了半晌,谁知道不小心在树下靠着睡着了。”

秋露面露担忧:“小姐这也太将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

“要不小姐向大理寺告个假?今日就别去了。”

锦回摇摇头:“现在时辰还早,我休息片刻就好了。”

刚才燕旧亭已经给她喂了一个解药,剩下的药效已经没了。

录事院今日还是要去的,先前那个女鬼……

若真的是为了调查她淮安府的事情而死,她就不能放着不管。

录事院中,章回和李离背对着背一晚上没合眼。

昨晚院子的哭声一直到后半夜才停下,两人被折磨得不行。

早上起来时,眼下都是一坨乌青。

登记档薄处的阿水抬头望了两人仿佛被吸干精气的一样的脸,打了个手势。

他已经在录事院快一年了,因为不能说话,有些时候便打手语与人沟通。

久而久之,众人都习惯看了。

章回和李离日日见他,一看就看出来对方是在问他们怎么了。

章回脸色难看,也不想与这个没有哑巴废话,只是佯装轻松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然后二人便脚步虚浮地转身处理公务去了。

锦回今日晚来了半刻,平日里章回和李离定是要给她说一番规矩。

今日却跟没看见似的,半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章回时不时看着锦回,乌黑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似乎想说些什么。

如此反复几回后,锦回语气不确定地开口:“章录事,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

章回见状连忙摆手表示没有,过一会儿却又小心翼翼地飘回了锦回旁边。

“白三小姐啊,你一直住的西厢房,有……有没有……”

锦回歪着头,面露疑惑:“有没有什么?”

章回咬了咬牙:“你有没有听见或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要讲鬼故事来吓唬我,之前我听其他说过几回了,如今这故事已经吓唬不到我了!”锦回笑嘻嘻地应道。

章回面上却是仍旧是少有的严肃:“不……不是鬼故事,我是说真的,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

女子原本玩笑的脸逐渐沉下来,却是不说话了。

男人见状脸色大变,他讲锦回拉到了一旁,激动道:“你肯定见过或者听到过什么对不对?!”

锦回面露犹豫,支支吾吾半天像是有点害怕。

在男人急切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就听过看过一两回,好像是个女子在哭。”

“是在白日?”

“对,我又不留宿,只是有一天白日,我独自在那儿时,突然看见房中好像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等我回头仔细看过去却又消失不见了……”

章回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还有呢?”

“还有……”锦回垂着眸子像是在回忆,“对了!我有一次好像听见她说要报仇什么的……”

门口的阿水正拿着几本宗卷送进来,闻言脚下的步子细微地顿了顿。

这边章回还在继续询问:“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