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回看着他,淡淡道:“我并没有什么危险,还麻烦王爷不要跟着我。”
“好。”男人点头答道,然后又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锦回见人走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知道,淮安侯府的这件事情中到底有多少人的参与,而燕旧亭对此又知道多少。
总归现在是要小心点的,绝不能让别人发现。
燕旧亭虽然平日看着懒散,但那双眼睛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灵敏,鬼知道他心里在在盘算着什么。
锦回拿着火折子继续向前走去,片刻后,终于摸索到了东边的宗卷房。
房门上了锁。
她对此早有准备,慢悠悠地从袖子中拎出来一把钥匙,这是白日里从看门的小厮身上偷的。
咔嚓。
细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锁开了。
锦回小心翼翼地溜进了房间,转身将门掩上。
借着火折子的光,她将这间房打量一番。
这件宗卷房比北边的要小得多。
与先前同样赤色的字迹,说明这些的确是近两年的宗卷。
锦回抬头仔细地从上到下地盯着每一处,唯恐错过了什么。
大庆十二年,大庆十三年……
找了到了!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大庆十五年的一排宗卷上,一份份扫视过去。
不会儿一份标着淮安侯的宗卷出现在了眼前。
锦回激动地将宗卷抽出来,小心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查看。
宗卷记录得十分完整。
大庆十五年五月,淮安侯奉命出征边沙与匈奴开战,几日后大败,接连将五城拱手让人,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无数战士白白牺牲。
当夜,四皇子燕云叶在去淮安侯府中寻找淮安侯之女锦回时,发现锦回并未在府中,而是私自跟着淮安侯一同去往了边沙,然后四皇子意外从淮安侯的书房中搜寻出淮安侯与匈奴通信往来的叛国罪证,四皇子连夜进了宫并将证据摆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大怒,当夜吐血晕倒。
是以,后几天都是太后出朝理政,并下令淮安侯府上下皆杀头,以告慰万民。
第二日,淮安侯在战场上惨死的消息传来,四皇子燕云叶向太后自荐带兵前往边沙支援,并斩杀淮安侯府余孽。
半月后,燕云叶凯旋,淮安侯府全府上下一百余人皆被杀头。
这是一封十分简单的宗卷,无非就是淮安侯怀有异心想与边沙勾结,奈何匈奴那边毁了约,淮安侯自食恶果,落得个万人唾弃的结果。
证据确凿,甚至都不需要调查。
而燕云叶是其中的大善人,大义灭亲,亲手杀了自己的未婚妻,又将战事力挽狂澜,百姓对他称赞不已。
她翻到最后一页,里面放着一封信件。
她心跳骤然加快,伸手飞快地将信封打开。
这是一封她父亲与匈奴的书信,
属于淮安侯的掌印。
燕云叶是如何得到他父亲的掌印的?
锦回皱着眉,脑袋疼痛不已。
这些与匈奴来往的书信都有淮安侯专属的掌印,不然皇上不可能相信。
可是父亲的掌印就连她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燕云叶是如何得到的?
四下寂静,外面骤然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
锦回立马将宗卷丝毫不差地放回原处,警惕地吹灭手中的火折子。
那点声音逐渐放大。
是十分轻微的脚步声。
燕旧亭还是松阳?
都不对。
那脚步声直直越过了这件宗卷房,并未做片刻的停留。
听着动静,像是往西厢房那边去了。
锦回没有再点火折子,而是借着月光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门口。
眸子镇静地在走廊中扫视一圈,并未放现丝毫旁的身影。
锦回皱了皱,低声唤道:“松阳。”
一个灵敏的黑影从屋檐上飞身而下,落在了走廊上。
锦回抬手示意他进屋。
二人进到宗卷房的最里屋。
“松阳,你刚才可有在院子中看见旁人?”女子神色凝重道。
松阳:“一开始我见有一名男子,本打算出手,然后见主子与那人看似相熟,便没有动手,在后来就再也没见过旁人了。”
锦回脸上停滞了一秒,犹豫道:“在刚才我唤你之前,你没有在院子中走廊上看见旁人?”
“是。”松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不对,刚才她明明听见了脚步声,不可能有假。
她顿了顿,又开口:“你确定没有人经过我这间屋子吗?或者会不会有物体遮挡,你没有看见?”
松阳闻言低头回想起来:“方才属下待在对面的屋檐下,从那个方向看,主子的这间屋子前除了院子中花草将地面遮挡了两分,其余的一览无余,属下确实没有看见旁人。”
锦回脸色渐沉。
轻微的脚步声。
西厢房……
她平日办公的那间屋子正是处于西厢房的角落,记得她旁边的两间房都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若是真有人,去往西边。
难道是她那间屋子?!
“走,我们去西厢房看看!”
锦回确定宗卷房中和先前来的样子分毫不差,然后将门锁上。
二人一起地走向西边。
走到西厢房那边最近的路是穿过中间的假山,二人迅速穿过,到达西边。
西边只有三间屋子,两间杂物间,一间锦回现在用的屋子。
锦回看也不看靠外的两间杂物间,直接朝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走去。
走到一半时,身边的松阳骤然出声,屏息道:“主子,等一下!好似有动静!”
锦回立马停下,面露谨慎。
一道极其小声的女子的哭泣传入二人耳朵。
那女人哭得十分压抑,像是怕被发现忍住不发出声音一般。
锦回的视线跟随着耳边的声音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片刻后视线停在某一个角落里,她身子僵了僵,然后转头望向松阳。
松阳眼神凝重地点了点头。
锦回的脸色露出一丝诧异,目光复杂地落在角落里。
传出哭声的正是她白日用的那间屋子!!!
西厢房最角落的屋子同其他屋子一样,此刻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只有诡异的低声吟哭暗哑地从里面飘出来。
这录事院除了她,再没有任何女人。
怎么有女子的哭声深更半夜,从她的屋子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