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命令语气。
男子僵硬而又缓慢地将头抬起来,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他的眼睛仍然下垂着,看着地面。
片刻,他清晰地感觉到面前的女子的呼吸停滞了半分。
于是他又将头低了一点。
应当是被他这副模样吓着了吧,男子扯着嘴角露出一点苦笑。
锦回此时站在男子面前,眸子中充满了震惊。
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
这人是她的哥哥从前身边的护卫松阳!!!
松阳竟然还活着!
又怎么会到了刘玉洁的手下?
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完全不知道松阳的身份。
锦回努力压抑住面上的激动,看向刘玉洁,顿了顿道:“就他了。”
果不其然,刘玉洁面露诧异。
她看着松阳,欲言又止地开口:“就他了?你不需要再想想?”
刘玉洁虽然与白锦回如今站在一边,但是对她不甚了解。
她只是觉得她这般长得娇嫩的女子,应当是也是喜欢长得秀净的护卫才是。
而且作为暗卫,松阳的模样实在太过于突出,很容易被人记住,在行事上比起其他人要多了几分风险。
这人是刘玉洁当初在京城的外郊的林子遇见的。
当时他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口极多,眼看着就剩下一口气了,刘玉洁这才将他救下。
虽然后面的伤都好了,但是脸上这道当初实在是伤得太深,留疤也是没有办法。
刘玉洁问起他的身世,他只说是孤身一人,在外面遇见了歹人,如今无处可去。
她派人去察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便将他收入府中了。
但这个松阳让人意外的是武功极好,且招招狠辣致命。
刘玉洁觉得,若是让松阳去跟白锦回,只怕是不太妥。
可锦回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就他了,不需再看旁人。”
松阳一脸纳闷地跟在锦回的身后。
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锦回竟然选择了他做她的暗卫。
一个高门宅府的大小姐怎么会选择他呢?
光凭他的外貌都可以将那些小姐吓哭。
松阳看着女子纤细的身影神色纠结。
由于他这个模样太显眼,于是锦回就将他安排在外院做一个看门打扫的护卫,特地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松阳见了更是受宠若惊,面上一直带着脸色。
锦回瞥见他这副模样,好心地开口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松阳挠挠头不太好意思道:“小姐怎么会选我做您的暗卫?我这副模样……”
“松阳,既然我选了你,定是看中你身上的东西,不要妄自菲薄,以后我就是你的主子,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暗卫。”锦回看着他的伤疤淡淡道。
松阳顿了顿,目光闪烁,颇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是,主子,我知道了。”
锦回将他安顿好便回了院子。
松阳看着女子的身影,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丝疑惑。
?
他好像没有跟她说过自己的名字,她是如何得知他叫松阳的……
松阳皱眉,沉思了片刻。
身旁有人叫他去领护卫的衣服。
罢了,兴许是刘小姐先前告诉过主子了吧。
时间终于到了锦回上任的那一天。
虽然是个小官,但是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女官,大理寺于是还是为锦回接风洗尘了一番。
大理寺的位份儿最高的官是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二职都是参与重大案件的判案处决复审等事宜,还大理寺丞和寺正掌管议狱,正罪之轻重等事。
而大理寺录事只不过是一个九品小官,平日里负责一些案宗的整理与记录。
现在大理寺的录事已两名,锦回是即将上任的第三名,也是唯一一个女子。
大理寺中的一间厢房中,有二个男子正手中拿着酒杯对饮,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好菜。
二人一胖一瘦。
胖的那人一袭深棕色红领衣衫,脸上堆着一层一层的肥肉,眼睛小小的。
较瘦的那位身着大绿色紧身白领衣衫,头发竖起得又高又紧,眼珠子圆溜溜的,透露着一股精明。
这二人便是现在大理寺的在职的两位录事。
胖的那位名叫章同,较瘦的那位名叫李离。
两人在对饮,时不时开口说些什么话。
章同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夹着菜,面色不悦地开口:“这里两名录事原本就已经足够了,谁成想又来一名,听说还是皇上亲封的一个什么尚书的千金小姐,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李离抬起头,将一杯酒一饮而下,神色自若:“依我看,估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舒服日子过腻歪了,便来我们这儿寻个乐子,与我们这等混口饭吃的人是不同的。”
“她一会儿便来上任领腰牌了,”章同神色一沉,眉眼间带着焦急,“若是被她发现那些卷宗……可怎么办?”
“章兄不用着急,这种娇滴滴的小姐哪会看这些个,录事的活儿枯燥乏味,你我只需将她好言好语地供着,过不了几日我保准儿她定觉得无趣,就打道回府了!”李离面露嘲讽,不屑道。
章同听了这番话,整个人松快下来:“还是李兄脑子转得快,要不然我一人在这里,必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说完他拿起酒笑着抬起手敬了李离一杯。
李离谦虚地摆摆手,抬头又一杯酒下肚。
片刻后,有小厮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道:“章录事李录事,新上任的那位白三小姐来了!”
章同和李离对视一笑,放了酒杯。
李离掀起袍子,眯起眼睛:“走,看看我们这位新上的同僚,是何等标致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