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回思虑了一会儿,还未发现什么眉目,身子便乏了。
此次受的伤,将她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全全毁了,反而更加羸弱了些。
这两天在房中,有一大半的时候都是睡过去的。
如今才刚到亥时,她就觉得困倦。
锦回屏退了两个丫鬟,熄了房中的灯,只留了一盏以便视物。
她的手刚搭上腰间的系带,准备脱掉外袍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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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回那点子瞬间睡意全散了。
她迅速警惕地朝窗子边走去。
窗是半开着的。
因为开春已然许久,她昨日醒来时发现窗边的一棵海棠树,一夜之间全开了花。
小朵小朵白色的花堆满了枝桠。
一支离锦回卧房十分的枝桠,被花朵压得低下了来,正好伸进了她的屋子,落在书桌上。
锦回觉得这般场景实在是好看极了,于是特意叫两个丫鬟留着这半边窗子没有关上。
此刻,她无声地靠近窗子,眸光微沉,仔仔细细在窗外扫视了一圈。
月光洒在地上,只看见满地的海棠花,并未有别的动静。
半晌,锦回回过头。
听错了吗?
女子无奈地揉了揉头。
看来是近日精神太差了些,一点风吹草动就敏感得不行。
她叹了口气,走到纱帐内。
一刹那,窗外又骤然一声响动。
锦回猛然回头,厉声道:“谁!”
空气静默几秒后,有淡淡的脚步声由远至今。
男子一袭月白色锦缎外袍,月光洒在上面仿佛发着光。
他面带慵懒地靠在海棠树上,一阵风吹过,有花瓣飘落在衣袍上。
男子像是与海棠融为了一体,说是海棠花所变的精怪也不为过。
他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这样与窗子里的锦回对上视线。
锦回目光呆滞,脸色发怔。
男子见锦回半晌没有反应,不由皱了皱眉。
他缓步上前,伸出修长的手,缓缓地将另外半边窗子推开,露出一张俊美出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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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回这时才回过神来,被骤然靠近的脸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燕旧亭?”
女子看着他,眼神迷茫地问道。
此时的锦回的长发温顺地披在肩上,眼睛湿漉漉的,颇有些小女儿之态。
全然看不出是前几日在名雅堂中勇猛的女子。
燕旧亭怔了片刻,咳嗽两声道:“怎么?现在白三小姐都敢直呼本王的大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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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回立马回神来,瞪大眼睛,凶巴巴地开口:“本小姐叫就叫了!王爷难不成还能杀我了不成!”
“话说我还以为王爷早就将我忘了呢!本小姐可是为了你那个小少爷丢了半条小命!王爷应当想想如何报答我才是!”
锦回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态。
她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脸,又瞟了一眼燕旧亭。
都怪……这个人干嘛长得这般好看,跟个妖精似的。
燕旧亭听了对方凶巴巴地说了一大通,只觉得有趣。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是碰见了不是官场上的事也可以找我。”
“我还能得一甲吗?最后一门考测我并没有赶到三柱香之前出林子……”锦回惊讶道。
这几日想起来这件事,她就懊悔不已,万一燕旧亭真是个不靠谱的,她最后一门又没有名次,就拿不到一甲。
燕旧亭在窗子外站得乏,轻巧地闪进了屋子内,坐在书桌旁的木椅上缓缓开口:“虽然你未再在三柱香时间内出来,但我找到你时看见你身上已然有了五面旗子,自然也该是得一甲的,不然这京城的百姓也不答应。”
锦回抬头看向他,神色惊讶:“原来这消息是你散布出去的?”
“是我派的人,”男人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她,“本王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名雅堂的考测最后的结果还须得些日子才能公布。
有了那夜燕旧亭的话,锦回总算是放心下来好好养伤。
这几日她得了白府上下前所未有的照顾。
白义武和白老太太不断地往她房中送补药,叫她养好身子,白老太太都将她夸上了天。
柳瑛和白若若虽然心中十分不爽,但在白义武面前该做的戏也得做。
于是母女俩人便整日咬牙切齿地来锦回房中说一些安抚的话,锦回每日光是看着都替她们感到累。
就在今日锦回在院子晒着太阳吃点心时,前堂来人通报,说是林府的人来上门道谢来了。
林临?
那个小屁孩?
当锦回走到前院的走廊时,一脸诧异地发现院子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还都缠着红布,看着喜庆极了。
她打开一只箱子一看,里面全是珠宝首饰。
锦回一脸疑惑地走进前堂。
只见白义武此时正和林太傅热切地说些什么,只听见笑声不断传出。
林临一改前几日在名雅堂的狼狈形象,换上了一身宝石蓝云缎锦衣,头发被一根白玉簪子高高地束起来,显得贵气十足。
锦回慢步上前行礼,温声道:“父亲,林太傅。”
然后转身看了眼林临:“小林公子好。”
林临看见锦回的一瞬间,眼睛立马发亮,直接站了起来。
他往前走两步,像是出手想拉住她说些什么。
却又觉得不太合礼数,于是将手放下,只是干巴巴地叫了一声:“阿回姐姐。”
一旁的林太傅见了锦回,也是双眼发光。
锦回心中默默感叹,不愧是父子,两人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林太傅打量了一番锦回,面露喜色:“这就是贵府的白三小姐吧?”
“正是小女。”白义武摸着胡子点点头。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林太傅眼睛眯起来,“前几日全靠白三小姐仗义出手相救,不然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怕是连性命也保不住了,这不,养了几天身子才好了些,便立马来贵府道谢了……”
林临在一旁一脸恼怒,本就是一道小口子,林太傅硬是将他关在府中几日不让出门,甚至连塌都不能下。
否则,也不会拖到今日来白府。
林临看着自己的父亲还在滔滔不绝,忍不住出声提醒:“父亲……”
看见林临幽怨的眼神,林太傅立马回过神来:“噢噢噢,白兄,今日我和犬子上门除了道谢还有有一件事……”
“这俩孩子想来也是挺有缘份,我看不如借此机会,咱们做一门亲事,结为亲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