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皇帝别开眼神,看向一旁一直不做声的燕旧亭,语气变得祥和起来:“旧亭今日怎么也在那儿,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燕旧亭恭敬上前,回道:“臣今日上白鸣寺为皇上祈福,正巧在后院系祈福布带时,遇见了白三小姐,再然后又赶上太子殿下进来,臣也不知这件事。”
皇帝原本还想着若是连端王也有牵连,他定也不饶恕,然后在听到那句为皇上祈福时,气瞬间就消散了一大半,端王的身子长年累月的不见好,还难为着还随时想着他。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最后一名女子身上。
“白……三小姐?郭寺丞称你和你的丫鬟形迹可疑,你可要有分辨的?”
锦回:“臣女惶恐,我和我的丫鬟只是今日碰巧来白鸣寺祈福,不巧遇见了各位大人,至于说我那两个丫鬟可疑,想来她们只是年纪尚小,心中害怕,一时见了些官兵便被吓得脚都不知道往哪里伸了罢了。”
女子像是受了惊吓,说这话时脸色还带着泪痕。
燕旧亭的目光无声地落在她瘦弱的身躯,带着些审视。
皇帝:“你怎么将丫鬟留在前院,独自一人在后院祈福,而不是贴身相随?”
锦回再福了福身,目光真挚:“听闻这祈福心诚则灵,臣女这两个丫鬟年纪小,聒噪得很,我怕她们俩扰了神佛清净,回头这心愿便不灵验了。”
这话说的倒也是有理,挑出不出什么错处。
皇帝一挥手就算将她掀过了,然而看向太子。
燕兴昭仍然不甘道:“父皇,儿臣……儿臣真的未曾做这样的事!请父皇明鉴!”
皇帝怒不可竭,刚要发作,一旁的燕旧亭又施施然开了口。
“皇上,太子殿下既然一直喊冤,也怕是真冤枉了他,还是得调查清楚得好,臣记得这太子宫中侍卫的腰牌是否都是机目阁所制?
“正是。”
燕云叶面色微变,不知晓这燕旧亭是什么意思。
“若是就好办得多了,机目阁所制的东西向来是材质特殊,是独自一人无二的,皇帝将这刺客上的腰牌送去勘验一番,这样也不至于冤枉了太子殿下。”燕旧亭语气正经,带着些公事公办的客气。
一旁的燕云叶闻言松了口气,那些刺客本就是太子的人,腰牌自然也是真的,若是将腰牌送去机目阁查明,这只会做实了太子的罪名,皇帝就算是想偏心都不能了。
这样想来,端王果然不喜太子,燕云叶彻底放心下来。
他一脸担忧也上前开口:“儿臣认为皇叔说得有理,这腰牌的确该是查一查,若真是假的,我岂不是错怪了二哥?那儿臣的罪过可就大了。”
皇帝本想将太子禁闭在宫中,打个几十大板,此事就算过去了。
二人此时的话便就是要将此事板上钉了,机目阁那群老家伙最是冥顽不灵,知晓后定要将此事闹大,捅到前朝去!
太子的位置如今本就是岌岌可危,若来这一出,定是保不住的,这四皇子……
皇帝的目光逐渐深沉,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能够糊弄过去,便见燕旧亭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
他这个弟弟与他从小感情深厚,自是清楚的他的心思,莫不是有法子?
思量再三,他咳嗽两声:“竟然这样,就先将腰牌送往机目阁勘验,等结果出来了,此事再行定夺。”
众人齐声应是。
一番下来,皇帝也疲累了,除了端王留下用晚餐,其余人都各自回府。
白府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说是白鸣寺上四皇子遭人刺杀,白锦回因有嫌疑被带进了宫问话。
白义武在府中焦躁不已,若是白锦回犯了什么事,这白府上下都要受牵连。
柳瑛在旁给他捶着肩伺候:“老爷也别太担心了,阿回先前都不出门,恐怕礼数哪里不周,如今可能冲撞两位皇子也是有的。”
老太太这时也出了来,坐在堂子的最上面,面色净是不满:“你就不应让三丫头出去!她那样的身子和脾性!你们近日是太由着她了!”
这时,外面的小厮前来回话:“老爷,三小姐回来了!”
“叫她来这前堂回话。”
“是。”
锦回领着两个还没回过神儿的丫鬟到了前堂。
前堂中气氛凝重,个个都板着脸,还有那位她至今没见过面的老太太也出来了。
看着这情形,锦回心中对接下来的事就猜透了七八分,这些人定是要对她兴师问罪。
若是父亲和哥哥,遇见这种情况,第一个时间定是要前来查看她的安危。
白锦回和这些人也是一家骨肉,怎就变了味儿?
锦回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从来她只道那些只会绣花的小姐无趣,却不知她人过的是怎么一般谨小慎微的日子。白义武原本上次对这个女儿的印象改观了些,如今一看这白锦回差点给白府惹下大祸,如今在长辈面前竟然没有丝毫要悔改的意思,就连行礼也忘了,于是唰的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开口发难。
“父母!母亲!祖母!阿回知错!!!”
“让你们担心了是我的不是呜呜呜呜呜……”
只见方才一直低头不语的白锦回,现下啪的一声就跪了下来没,连带着磕了好几响头,哭声整耳欲聋。
白义武的话一下子以一种奇怪的形态卡在了嗓子眼,反倒是说不出来了。
白老太太本来想大声训斥几句,給一个下马威,现在也而不好说起来。
她咳嗽两声,沉声问道:“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丫头你且细细道来。”
锦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小身板就差要晕过去了。
“回祖母的话,阿回今日本是上白鸣寺祈福,前头一切都好好,就在我写了几个——盼祖母父母母亲,还有府中各位哥哥妹妹安康喜乐时,”锦回将这几个字念得十分重,看了众人脸色一眼又接着开口,“然后就遇上了端王和太子殿下……”
“总之,阿回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只是被小心牵连进去的,在皇上面前跪着的时候我差点都害怕得将要晕过去了!”
说到这,锦回又捂着帕子,嘤嘤嘤地哭起来,彷佛真的是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