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反复无常的乌云笼罩在山头,骤然间起势的风肆意吹拂着长安城南郊的群山,同样吹拂起来了今日这场看起来很是突兀的争斗,所谓唐人的骄傲大都是不允许这种类似于群殴的事情发生,但无奈这些人若是单独面对着独上三层楼的陆泽,没有丝毫的胜算。
而且今日这一小撮人里头,唐人非常非常的少。
大都是来自于其余诸国当中加入到了书院的学生,燕国、南晋、月轮国、大河国...
云淡风轻的陆泽望着这些面色凝重的家伙,看起来并不在意他们今日出现在此地的动机,随着万丈高空之上忽然有震耳惊雷轰隆隆响起,乌云正式笼罩起来山脊,风雨欲来的感觉袭上了林间山道上诸位学子们的心头,望着陆泽那极为淡然的模样做派,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怒喊出声。
“冲啊!”
陆泽并不知道他自己成为了这届学子当中很多人心头笼罩着的梦魇,尤其是在他正式踏入旧书楼那神秘无比的第三楼之后,可能这样难言的感觉对于唐人来说并不明显,但对于这些阔过千山万水通过书院入院试成为书院学生的其余国家子弟来说,陆泽却是挥散不去的阴影。
书院山林畔的石道上,陆泽弯腰捡起地上还算顺手的一横枝干。
“大家都是师兄弟。”
“你们当中很多人见到我后都称过声师兄。”
“今日师兄便来教教你们,这打架的第一课...挨打!”
陆泽身上那三境圆满的境界已经完全内敛于体内,天地之间的元气并未产生丝毫流淌变动的迹象,手中那斜斜歪歪的枝干以一种很是古怪的轨迹运转起来,若是二层楼那位胖少年十二先生陈皮皮在此地,绝对能够一眼认出陆泽此刻施展剑法的起手式竟是如此熟悉。
“浩然剑!”
这是陆泽登上第三楼后选择学习的第一门秘法,乃是当年书院小师叔轲浩然所创之法,在书院当中浩然剑只是剑法而已,讲的乃是对于剑的运用,这门剑法最为核心的浩然气讲得才是修炼之法,但是可惜随着轲浩然莫名陨落后,浩然气的修炼法门便不知所踪。
细雨自天空落下,林间枝叶随着风吹不停的晃动着,地上青石台阶迅速被雨水晕染出湿润色彩,那些今日来到此地想要突破梦魇的学子们,只感觉面前陆师兄翩翩然施展剑术,好似君子在天地之间肆意泼墨挥洒饮酒作卷。
浩然剑的总纲,共计有十六字。
心正意坚、浩浩荡荡、直冲苍穹、好不快哉。
面色平和陆泽挥动着手中那横枝干,随着他右手的每次挥舞便会有位士子哀嚎一声后倒地不起,片刻的功夫山林旁的这小路上尽是倒地的书院学生,这里的异常当然也被书院其他的人注意到。
“嘶...”
“陆泽师兄怎么...”
“坏了坏了,出事了啊!”
书院当中当然不禁决斗,因为大唐便是凭借着强盛的军威成为了这片大地之上的第一强国,而属于大唐帝国核心所在的书院,规矩更是简单,只要不凭借着家族势力仗势欺人,那么发生在这些学生当中的矛盾根本就是些小打小闹。
夫子他老人家不会管,书院二层楼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同样是懒得看。
只是这次情况看起来有些特殊,前院有些教习似乎是觉得陆泽此番出手‘太重’,在书院当中也开始流传起来这届的陆泽师兄貌似脾气并不算好,毕竟那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学生们,乍一看起来的确有些凄惨,鲜血泪水雨水泥土沾染在一块——确实惨。
“哼,荒唐!”
“技不如人也就算了,竟然还选择这么无耻的方式,讨教?群殴被人家陆泽一个人都给打趴下,你们还想着酌情处罚陆泽?”
书院深处的那屋里,汇聚了前院大半教习。
而刚刚说话的那位则是上次在入院试里头负责相关事宜的中年男人黄鹤,知命境界的神符师在书院当中都不算多,黄教习的话引起了绝大部分教习纷纷点头,教习们皆知晓陆泽的脾气如何,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修行之路上,又哪里会去低头看着在他身后那些人。
黄鹤的目光放在对面那几位老教习的身上。
这些老教习们便是主张对陆泽予以处罚的人,尤其是为首的那位老教习曹知风,出身燕国,哪怕在书院教授已三十余年,但老教授却并未忘却他的本国。
坐落在长安城南的书院兼容并蓄,不止是学生,就连其中的教习先生都有很多来自于异国。
曹知风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同意...不予陆泽处罚。”
......
陆泽并未把揍人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将这件事完全的放了下来,那些小家伙们当然心里有心思,但却没有足够的胆子来挑衅陆泽,只能说这座书院里面有身份不低的人对陆泽的态度似乎并不算友好。
“渍渍渍,陆泽啊陆泽。”
“没想到你比我宁缺还不讨喜,这么多人想揍你。”
丙字书舍里,宁缺丝毫不掩饰他那幸灾乐祸,对于他这个在旧书楼里不知道被抬出去多少次的家伙来说,能够登上第三楼的陆泽的确是十分碍眼。
陆泽没好气的瞥了这货一眼:“木秀于林,晓得吧?”
这日所上科目为礼科,理科副教授赫然便是那位曹知风,这位曹大教授的脾气并不算好,开学首日便在课堂之上暴揍了大唐十六卫大将军楚雄图的宝贝孙子,只因这位考入书院的公子哥,在那日课堂上表示大唐天下无敌,拳头才是硬道理,燕国连太子都送到长安城为质子的话...
礼科的书舍课堂上极为的安静。
学子们摸清楚了各位教授教习们的脾气秉性,知晓什么课可以走神,什么课能够睡觉。
而这位曹教授的课,可是万万不能够走神的。
曹知风年龄约有六十几岁,说话速度极为缓慢,吐字非常清晰,讲课内容倒也算有条理:“礼,便是规矩,无礼之人,便是狂悖之徒,只知道逞拳脚之力。”
课堂更显安静。
宁缺转头望着陆泽。
后者这时的笑声在课堂上显得尤为响亮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