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这段时间里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随着公主李渔自草原回到帝都,这条偌大的美人鱼在长安城里荡漾而出的波纹貌似比人们想象当中更大,夹杂在帝国上层的矛盾并未随着公主前往草原和亲而终结,反倒是营造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所以这段时间里长安城春雨绵绵不断。
陆泽悠哉游哉的在大唐帝都里面闲逛,那桩华府里的案子看起来怎么都安不到他的头上,尽管事发之后的公主殿下李渔曾来到客栈试探过陆泽,但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回到书院二层楼的陈皮皮与师兄师姐们探讨过一番,最终凭借着华山岳脖颈处那道致命伤口,推演出来了杀人的凶器模样,若是陆泽看到那张画像,绝对会感叹书院二层楼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困扰着人们最大的问题还是刺客并未留下半点痕迹。
仿佛是突兀出现在死者身边行凶。
书院后山弟子曾聚集在一块探讨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来了个极度骇然的结论,那便是真正的凶手有着种五境之上类似于无距境界的手段,突兀出现在了华山岳身后行杀招。
最终,这桩案子只能以仇杀的方式来推导凶手身份。
以这样的方式查案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华山岳乃是帝国青年一辈里的翘楚,他晋阶的这一路上本就是踩着无数人的脑袋坐上了固山郡都尉的位置,才能掌管着整整一旗帝国精锐玄甲重骑兵。
案子陷入到了死结当中。
尽管还有一最的大可能性环绕在每个查案官员的心间,但却没有人敢把这最大可能性说出口。
因为这个方向最终指向的,乃是帝国里的大人物。
......
陆泽闲暇之时也会去到长安城里相较混乱些的东城区,宁缺那卖字的老笔斋生意并不算好,陆泽偶尔会去蹭碗葱花鸡蛋面吃,得知鱼龙帮貌似跟军部那些大人发生了矛盾,宁缺的齿轮无疑也在在转动着,陆泽并未打算掺和进宁缺的复仇计划当中。
他默默的等待着书院开学。
书院在开学的第一天同时会举行院试,成功通过院试的将成为书院里光荣的一名学子,书院开学对整个大唐帝国乃至是整个天下而言都是件大事,所以陆泽最终在结算房租的时候老板很是慷慨的打了个八折,这便是长安人的待客之道。
乃至于前几日红袖招还有小厮前来悦来客栈,送来了简大家赞助的二十两银子。
礼并不轻,情意很重。
书院的即将开学,冲散了这些日子笼罩在长安城头顶的阴霾天气,和煦的阳光终于从云中冒出来,将大街小巷里残留在青石板地上的水渍蒸发,清晨起来的人们能够还感受到丝丝的凉意,空气里仿佛弥漫的都是喜庆氛围。
正式开学这天,帝国内部所有的纷争、朝堂上诸多事宜在这时候都被放了下来,有资格参加书院开学典礼的帝国官员们早早便从府上出发,今日的唐王肯定会登台,就是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夫子会不会出现。
早上起来的陆泽在距离客栈不远的小摊边来了碗地地道道的长安烩面,伴着根小摊老板秘制的腊肠,还有两个焦香四溢的大煎蛋,原汤化原食以后的陆泽轻装简行准备出发。
礼部有专门接送备考生的马车。
参加院试的当然不全是那种家中盈实、在帝都里有车有房的富贵子弟,不乏踏着千山万水来到帝都参加考试的考生,陆泽于两男一女共同乘坐着马车前往书院。
大唐风气本就开放,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在帝都里更说不太通。
马车里另外三名考生,均在昏暗的车厢里复习着往年书院院试真题,借着早晨来自于车帘外那点点晨光,只是随着马车行驶到南城朱雀大道时速度却慢了下来。
陆泽向外瞥了一眼。
“堵车...”
不管哪个年代,似乎都有堵车这种画面出现。
但礼部接送备考生的马车优先放行,拿着入院试凭证的考生马车也在城门军的指挥下,艰难地挤出一条血路,马车脱离拥挤街道之后,车速终于渐渐又快了起来。
当马车终于驶出长安城南门,顺着宽敞官道向着南方那处仰之弥高的云中高山进发时,车厢里的另外三人也没了看书的想法,眼神里带着憧憬向往的望着那越来越近高山。
那是书院所在的地方。
长安之南,大山之下,便是书院。
书院似乎一直都是书院,从来没有名字,不叫大唐书院,也不叫长安书院,并不神秘的书院是每个唐国人心中的圣地,当圣地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唯有沉默来表示着心中之尊敬。
随着车马到达目的地,陆泽拎着小书箱走下车。
山脚之下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平地,绿青色的草甸跟花树经历过春雨洗礼后已经冒出枝芽,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之时,广场之上安静无比的人们均抬起了头,金黄璀璨的山峰一时成为了指引所有车马前进的方向,同时也是诸多年轻人想要真正到达的地方。
宛如人间仙境的山峰之上,随着日光渐出,在人们眼中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鳞次栉比的黑白双色书院建筑映入人们眼帘,山中有着悠悠的钟声响起,书院里的学生开启了每日课业,而高处那扇书院的大门同时缓缓打开。
书院待考的学生们依次进入。
在礼部官员和书院教习的指挥下在一处宽敞石坪前排队,缓缓迈上青石台阶,最终踏入书院。
考生们被安排两侧长廊里歇息,那里有连着片的木制栏椅,所幸前段时间的春雨早早停歇,亭椅之上被擦拭的极其干净,陆泽很是干脆的一屁股坐下,将自己的小竹箱放在脚边。
没过一会儿,在刚到的人群里发现两道熟悉身影。
宁缺带着小婢女挤过人群,来到了陆泽的旁边,宁缺咳嗽了两声,接着桑桑上前小声开口问道:“陆泽,你乐理那科会不会呀?”
主仆二人知道陆泽是从草原而来,知道陆泽身手很好,可若是连礼乐科目都擅长,这俩人绝对都不信。
陆泽神情古怪:“我...会一点吧。”
宁缺终于笑了,如释重负:“哈哈哈,我也就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