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半月过去了。
人间正是大雨连绵,神族亦是气氛诡异。
而牧呈也在这一刻醒来,入眼,一片雪白。
而身边还坐着一个黑发少年,少年的脖颈之上有一朵硕大的彼岸花,张牙舞爪的趴在他白皙的耳畔。
他正无聊的摆弄着自己面前的一潭清水,时不时朝里面丢几个石头。
嘴里还嘀咕着:“吾主为什么不带我走,是我不配和他死在一块吗?可是…可是我明明很厉害啊!怎么就把我丢在这里。”
他无声的质问着,看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荡开,心里还是难受。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他心底仿佛有一道声音催促着他,离开这里,离开牧呈,去追寻邪神。
就在枯生无限臆想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动静,一双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拖下来,枯生顿时警铃大作,顾不得其他,急忙凝神聚力,待他看清面前之人时,他却忽然松了手,
牧呈已经做好了与他拼死一搏的准备,可这少年忽然又卸了力气,让他不免生疑。
苍茫天穹下,他压低声音,道:“你是谁?邪神呢?”
枯生见他这般,不怒反笑,随即道:“邪神离开了。”
“你是谁?”
“枯生。”
空气一时寂静,牧呈垂眸面色微凉。
枯生他化形成人,这其中定然是邪神的手笔,此人过于危险诡异,心思缜密到令人畏惧。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邪神将我留下,是为了辅佐你的。”
牧呈将信将疑,他缓缓松开手,枯生用手摸了摸微微红肿的脖子,面色不悦,没好气地道:“你还真准备把我掐死啊。”
“是。”牧呈两眼冷漠,出声道。
枯生一时缄默无语,随即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楼梯下,道:
“好好好,要不是看在你是邪神转世,我才不会这么迁就你,要知道,放在数万年前,你早就被我弄死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可牧呈偏偏从这里面听出来许多威胁之意。
牧呈不以为然,他站起来,环视四周,忽然聚力,打向一侧天空。
枯生冷嗤道:“除非真无海安静下来,不然你是走不了的,白费力气干什么呢?”
暗色的光波四处飞散,可都无济于事。
牧呈却倔强,一遍一遍,周而复始地重复手上的动作。
他冷冷道:
“如果清清出了什么事,这三界不要也罢。”
枯生却是吭哧一笑,“你真是傻,因为个情情爱爱就变成这般愚蠢模样,三界与清禾从来都不是对立的,与他们对立而站的人是你。”
“未来和你对立的,可不止是三界,更有清禾上神。”
“你生来就肩负邪神之责,必定要统治妖邪,届时正邪对立,天道轮回,你口口声声的挚爱之人,将亲手杀了你。”
“你何必挑拨离间?”牧呈驳斥道。
“挑拨离间?哼,”枯生笑的更厉害了,他的肩膀都被牵扯着一耸一耸的,“牧呈,这不是挑拨离间,这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某处传来“咔擦”一声。
牧呈停下来,他看着澄澈天空,忽然又腾跃而上,终于在西南角发现一处裂痕。
“看来,真无海快安稳咯。”
枯生吹了一个口哨,摊了摊手,心里却在想,清禾果然厉害,竟然又再一次压制住了邪魔窜动,如此一来,又怎能发挥邪神的作用?
天道濒危,众生皆苦!总要有一场萧山风雨使得天下重塑。
真是头大清禾上神。
而这边的清禾,脸色更是惨白,面前的浪花翻滚,如刀剑一般凌厉。
她的红衣湿透,不知是被血还是别的什么浸染,美眸里爬满了血丝,白皙的脸庞上溅着零星血滴。
在巨大的神力波及之下,清禾的红衣翻滚,昏暗苍穹,她一人遗世独立,濒濒危矣。
“天罡地煞,吾主苍生,松荣千里,罗星百里,镇!”
一声呵斥之下,巨大的法阵腾空而出,真无海在光辉之下肉眼可见的安寂下来。
暗色的云褪去,天色转晴,蔚蓝的苍穹上华日初升,微光穿过云层,漾在清禾的脸上。
清禾冷寂严肃的脸上微微和缓,她身形踉跄一下,随后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落下。
这场斗争消耗了她太多神力,下坠时的风吹起她的秀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
此遭虽未陨落,但神力凋零,若是再来一次,只怕她根本无力支撑。
数万年前那位神袛,他可曾想到,他随手捏出来的真无海竟然会无限吞噬如此多的神明。
岸边的左老道见这一幕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奈何他是个凡人,什么都做不了。
“哎呦喂,战神女娃娃!!!”
清禾眼看着就要跌进真无海,左老道红了眼,虽然听说过这里有无数神明陨落,但在亲眼看到的那一刻,这种震撼不是用言语可以说明的。
他一个凡人不懂何为神明陨落,只是看清禾身上的光辉挂尾,拖过苍穹,像是一只对天泣血的凤凰。
“这可咋办呀,”
就在左老道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直直朝清禾的方向飞去。
“莫不是我老眼昏花了,怎么看见半月前消失的那个小男孩。”
莫老道没有看错,那上面的人正是牧呈。
清禾没有力气了,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累,好想睡一觉,安安稳稳的好好睡一觉。
可是,若是她睡了,牧呈怎么办?
他身负神魔骨,又性子内敛阴郁,不善言辞,若是被人欺负了,又有谁护着他呢?
想到这里,清禾默默调息体内神力。
还不能,还不能。
最起码,要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
忽然,她意外跌进一人怀里,熟悉的冷冽墨香侵袭而来,她回眸,与那人堪堪对上。
空气一时寂静,清禾的眸间不知何时带了些泪珠,她看着那人精致锐利的侧脸,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牧呈揽住她的腰,轻声安抚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