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人碰?不过是条狼群里的狗,还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身上酸痛,刚躺在塌上准备眯一会儿,下人就来报,说那脏兮兮的“小狗”发了疯地在院子里打转,抓着谁就咬谁。
我不想理,左右不过一条贱命,死了最好,还不用带回府上受气。
下人见我没了声,也自觉地退了下去,连带上门都给我关上了。
大漠的天气燥热,晚间又凉了起来,我醒来时,林曾正压在我身上,解我的衣服。
我忍住呕吐的欲望按住他的手,“我还没洗——”
“啪——”一个耳光扇过来,我嘴角渗出血,耳里轰鸣,一时竟是听不见了。
只看林曾嘴巴张张合合,那张蛮横的脸上流淌着狰狞的笑,他的手伸过来,我下意识朝后去,转眼来的又是一个耳光。
我被打懵了,我的脸肯定肿了,头发凌乱地撒下来,他摸上我的脚踝,用力一扯,后背滑过木板,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之前也被打过,只是不曾像今天一样,都快被打聋了。
林曾体格壮硕,他跨在我脖颈,粗糙的手掐住我的脖子让我帮他,我没法子,只能忍着屈辱去做。
我被噎的眼尾泛红,他的动作愈发粗鲁,忽然,他抽出来,整个身子朝下边探去,下一刻,他把我翻了过来……
林曾累了,他躺在我身边,我扯过自己的衣服,然后忍着疼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我要去哪儿?胃里难受,太恶心了,我下意识地跑去河边,在清澈的湖水面前看见了自己的狼狈。
两行泪还挂在脸上,红肿的脸颊上还沾着秽物,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疯子。
好在的是,又能听见了,汩汩的河流声清晰地传过来,我松了一口气。
幸好。
“嗷呜……”
一道类似动物的叫声传过来,我想起了早上捡的那只“狗”。
早上跑了一圈,在漫天飞舞的黄沙里,模糊看见了一个人?我有些怀疑,他姿势奇怪,好奇心驱使我走近去看,他匍匐跪地,撕咬着一只腐烂的乌鸦的肉,脸上都是血。
他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护食一般将那散发着恶臭的乌鸦朝怀里拢,真恶心。
我刚转过身欲走,那腌臜物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嗷呜一声朝我扑过来,我被他按在黄沙里,吃了许多泥。
周边的下人见状,忙过来拉扯,纠缠期间,那腌臜物发了狠,一口咬上其中一个下人的手,再朝后一扯,血就溅出来,有些洒在我脸上,其他人见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伸手把我拢到他怀里,像是护食。恶臭味扑面而来,还裹挟着腐尸的糜烂,我又记起他嘴里的乌鸦,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蹬他下盘,将他踹走。
下人拿着棍棒,狠狠地砸在他身上,他四处乱蹦,呜咽着乱吼,慌乱里朝我这儿看来。
我正在擦脸上的血,抬头看见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宝石一样,下意识地不愿将它损坏,于是开口道:
“够了,带回去关着。”
“嗷呜……”
像是幼兽的呜咽,在这黑夜里格外可怜,我从河中舀了一捧水洗了脸,顶着红肿的脸朝那声音源头走去。
他被铁链捆在一棵断头枯树旁,脸肿了一圈,估计是被打的。
他的头低着,估摸着是把我看成了他的同类,朝我手心蹭去。
“嗷呜——”
明明是个人,怎么就与狼为伍,生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身上脏兮兮的,还很臭,可我还是忍不住摸他的头。
像是只小狗。
要不,带回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断了。
我自己都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怎么还拖别人下水,就算他……连人都算不上……也不行。
我收回了手,他忽然受惊,咬牙发出动物的嘶吼声。
有下人听了动静,跑过来,见到我,弯了弯腰,眼里满是轻蔑地说道:“公子,可要离那疯狗远一些,下午为了捉住他可是费了不少兄弟,林大人说了,要把他卖到京城的武馆去。”
卖掉?武馆?那还有活路吗?京城那武馆就是不见天的深水,里面游着长着獠牙的大鱼,这疯子进去准是要落得个被打死的结局。
而且,这是我带回来的。
凭什么?
我强忍住不耐,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问:“林曾说的?”
那下人撇了我一眼,抱着拳,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显然是不想与我多说。
“喂他吃过饭了吗?”
我也不愿再深究,回头看那疯狗垂着头,忽然记起自己的柜子里还有些桂花糕。
那下人有些疲倦,打了一个哈欠,道:“这疯子谁靠近谁倒霉,还喂他吃饭,兄弟们被他咬伤好几个,不扑上去揍他都好的了,还喂他娘的吃饭。”
说完了又骂了几句,就转身悠悠走了。
我越发馋柜子里的桂花糕,于是就抬脚欲走,可刚动身,就被那疯子的呜咽声叫住。
“你乖些,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他呆呆地看着我,那亮闪闪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的脸,让我有些出神。
我还是喜欢小狗,像我小时候养的那只一样。
他像是听懂了,于是缓慢地点了点头,我再起身,他也没有呜咽。
回到帐篷里时,林曾醒来了。
“梁丞,过来。”
他对我亲切招手,可明明他刚还用那手打了我,脸上的疼痛愈发剧烈,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
可我不过去,他又会打我,一时不慎,手里的一包桂花糕都掉在地上了。
他下了床,走过来,在我惊骇的注视下捡起了那包桂花糕。
“哟,桂花糕,给我的?”
他把桂花糕递到我面前,我刚想说是,脸上就被那桂花糕砸个正着。
他在我耳边低语,“太脏了……”
“梁丞,你太脏了。”
“你被多少人碰过啊?”
“你的家人,可真是物尽其用,把你这张脸发挥到了极致。”
他牵起我的头发,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那些让我反胃的事实,我的心被他割开,我无法反驳。
“还有啊,梁丞,别自命清高了,你有什么资本让你自命清高呢?”
“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楚馆学学伺候人的本事。”
林曾羞辱着我,那些话语我听了千百遍,麻木的心上结了疤,可也耐不住被人生生揭开。
他忽然轻声笑,手上却猛地大力扯住我的头发,我疼得张开了嘴,他却轻蔑道:“瞧瞧你的样子,真是恶心。”
随后又从桌上拿了刀,挑开我的衣服……
桂花糕终是没送出去。
我讨厌林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