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昆泽转身，他看着万灵。
她一身清冷，眉目如画，就算是住在他这个破洞府里也难掩满身芳华。
可如今这个人却是一心赴死，只将他们二人的关系归咎于交易。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不就是以交易为主的吗……
“万灵，吾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到底要怎样和吾相处。”
“终归到底，”他微微抬眸，眼尾带上几分情动，“不该是交易，吾——”
他欲言又止，将即将出口的“也不一定非要那个血脉”吞回了肚子。
妖族对待情爱最为忠贞，他当时选择接纳她，无非是看中她的妖丹。
可接连多日的相处，让他竟然对这个人族女子动了别样的心思，他不舍得她哭。
夜半时分，他常看她抽噎哭泣，陷入梦魇中不能自拔，她心伤——他亦是不爽。
他的人，怎么能吃那些苦楚。
“吾需要知道，那个叫秋水的女人在哪儿。”
万灵猛地抬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的那人，试探道:“你要替我去报仇吗？”
“不行？不想？”昆泽反问，他精致的侧脸深深印在万灵的脑海里，一身玄衣，满身桀骜。
他垂眸看她，道:“你在这里等我，另外，好好想想到底要与我过什么样的日子……”
话音落地，一阵清香袭来。
等万灵再抬眸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他……”
【他要帮你】小斩天发现自己终于能和清禾说话了，它长舒一口气。
万灵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看了看四周，道:“你…你是谁？”
【我—我是神！】小斩天觉得自己在幻境之外被这小变态虐的不成样子，所以在这里占她些便宜也是应该的。
“神？”万灵细细思索着这个字，忽然嗤笑出声:“你既然是神，为什么不帮我。”
“反而眼睁睁地看着我父亲和母亲被那所谓的神女杀死。”
【我只是一缕神识，苟活于你的识海之中，至于你所说的神女，我亦是不知道，万灵，切莫一竿子全打死了。】小斩天苦口婆心劝慰道。
“不管你是不是神，都和我没有关系，那秋水，她一定要死。”
小斩天见她心魔渐成，张大了嘴巴，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
她竟然对这个叫秋水的人有如此重的心魔！
不对啊，她没有情丝，无欲无求，怎么可能……
难道，有人给她种了情丝？！
小小天惊！它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这秋水又是谁呢？那个彼岸花妖吗？
她铸造幻境，引人入情欲贪局，又不惜亲身来此，目的是为何呢。
照这样的局势来看，牧呈、清禾二人必定情丝交缠，痴念虐恋，那妖怪要证明什么呢？要做什么呢？
它不知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万灵这边，往日的回忆翻腾而起，蚀骨钻心的疼漫出来。
她将自己抱住，缓缓落地。
她不是个好人，她对昆泽只有利用，所以为了弥补，她愿意去死。
只要秋水死。
她只要秋水死。
冰渊的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门前的冰莲也开满了，远远望去让这冰渊也有了几分仙境的味道。
众妖怕她一个人孤单，便时常来找她玩，陪她聊天。
在他们的口中，万灵知道了有关昆泽的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他生来就遭前任妖皇嫌恶，丢到恶水沟里自生自灭。
比如，他天赋异禀，却被前任妖皇砍去半数修为，被低阶小妖欺负到化为原型。
比如，他容貌俊美，却洁身自好，活了千年，无数精怪投怀送抱，可都被他打的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比如，他很喜欢吃糖果，第一次吃糖的时候，糖纸都没撕开就丢进嘴里，还被卡住了喉咙。
比如，他渴望父爱，却又傲娇无比，为前任妖皇花费元神平定妖界动乱，最后却落得个被驱逐妖宫的下场。
“为什么？”不知为何，万灵在听到这些话时，心里微微抽疼。
那人一身尖刺，原来都是自己的保护色。
猫头鹰精怪叹了一口气，道:“陛下的母亲，也是一位人类女子，前任妖皇当年和她一见钟情，但考虑人族身体薄弱，前任妖皇并不想和妖后真的有什么，但妖后却因此误会前任妖皇不是真心爱她，对前任妖皇下药，二人一番情动，有了陛下。”
“起初，妖后还瞒着，后来一日，她晕倒在地被前任妖皇碰见，这才被误打误撞地发现有了身孕。妖皇血脉颇为强大，一旦有孕，那就是必死的结局，前任妖皇想了许多堕胎的法子但都于事无补，眼看着妖后日渐消瘦，心疼不已。”
猫头鹰精怪感慨道:“妖后离世，前任妖皇花费半数修为为她铸魂，可都是如微风过水，起不来一点波澜。”
“万夫人，”猫头鹰精怪看向万灵，道:“老臣很喜欢你，但是老臣也知道你是为了求陛下去弑神而不得不委身于陛下，你和陛下二人之间有什么交易老臣不管，老臣只愿您能为妖族诞下下一位妖皇，不要让陛下动心。”
“陛下，他很苦，他经不住人间情爱和妖族这虐恋情缘，生死相隔求不得对他来讲将是毁天灭地的执念。”
万灵心头微苦，她看着漫天飘雪垂了垂眸，恭敬道:“丞相放心，这是万灵应该做的。”
猫头鹰精怪看着万灵，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陛下离去已有半月，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猫头鹰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慨叹一番后就离开了。
满院冰莲尽数开放，万灵走到之时，忽然顿住脚步，微微俯身，用手拨开却看一株冰莲衰败，有了死气。
她心头隐隐不安，这冰莲以昆泽妖息息息相关，妖息盛，冰莲花开，妖息败，冰莲花——陨。
“昆泽——”
“嘶——”
她的手指被冰莲花根茎刺破，痛意袭来，血珠滴落雪白的冰莲花上，妖冶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