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禾都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然又睡了八年。
八年后,人族皇宫。
“伯希,这最后一次考试你为何不去?”
说话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靠在桌便,容貌俊美如妖,微卷的头发颇为不羁地散开,耳边的赤色贝壳宝珠耳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光。
“都最后一次了,我替你打架,你替我考试,皆大欢喜多好。”牧呈俯身一脸希冀。
眉间银色的星月菩提印记此刻微微发亮,更是为他俊逸的脸上平添邪肆风情,他深邃幽冷的眼凝视着在桌边誊抄经文的白衣男子。
目光下敛,长长的睫毛扫下一大片阴影。
他这个哥哥,常年穿了一身白衣,气质超尘,但容貌俊逸,姿态雅致,连头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如瀑布般洒下来,好似神明降世一般。
就该去神族!
见伯希没理他,牧呈伸手欲夺去男子的笔,“写写写,有什么好写的,不就是些破经文——”可手刚伸一半,伯希就将笔抬起,牧呈抓了空。
“不去。”伯希站起来,缓声拒绝道。
他俯身准备去拿桌子那头的檀木盒,却见牧呈抢先一步按住了檀木盒:“为什么不去,前三年都是你去考的,还考的那么好,今年我若是去考差了,神族那群老耿头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叨叨我呢。”
牧呈不解,前三次都能去,怎么这次就不行?
伯希见那檀木盒被牧呈的手压的死死的,没有拿出来的可能,于是就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将手中的经文放了进去递给牧呈。
“这是今年可能会出的考题,神族最后一次试炼必然会拔高试题难度,但万变不离其宗,想来只会在神族阵法那里改题。
“那檀木盒里是我回忆的前三次的考题以及最佳答案,距神族考核还有七天,你从今日开始背,想来及格不成问题。”
牧呈看伯希这样子便知他这是铁了心不愿意替他去考试,于是眯上眼目光阴郁,双手抱拳嘲讽道:“伯希,那你知道魔族考核考些什么吗?你不帮我,那我也不会帮你。”
伯希不去看牧呈,也不理他的歪理,转身看向窗外新发芽的柳树,
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互换考试之事不能让旁人知晓。往年你我容貌尚且稚嫩,可以瞒天过海,但如今五官轮廓已成定型,此举甚为不妥。”
牧呈听此,摸了摸怀里的幻颜丹:“若是容貌,幻颜丹可以变化你我容貌——”
“不行,”伯希回头否决,“神族南天门的结界可褪人假面,任何伪装在那结界之下一览无余,那时若让众仙觉察,你我乃至人族都难逃干系。”
牧呈很无语,一个破南天门还安一个结界,这神族怎么还有这种窥人隐私的癖好?
“那怎么办?”
这两个盒子这么重,想来定然是有许多试题资料在里面,他生来就记性不好,又怎么记得住。
“我记不住。”牧呈将盒子一推推到伯希面前。
伯希看桌上有些乱,于是将手边的手拿起来,道:“这几日我教你,你卯时便过来。”然后转身把书放进书架。
“卯时!”牧呈惊讶,他掏了掏耳朵,似乎不确定,又问了一遍:“卯时就来?”
“你若是不来,怎么看的完那些书。”
伯希淡淡道,随手又抽出一本书翻了两下。
“哪些书?”牧呈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神族每年送下来的书都是一藏书阁的量,为此父皇还专门修了一个九层藏书楼来放这些书,取名为“赞神书屋”。
不太好看,伯希合上书,转身道:“赞神书屋的所有书。”
话音刚落,那边的牧呈就像炸了毛的兔子,高声反驳道:“你疯了!”然后立马用手比了个九,道:“九层啊大哥,那不是九本,七天,七天你让我读完九层书,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宁愿去魔族打七天的架也不愿意去读七天的书。”
说完就潇洒的转身离去,伯希看着牧呈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牧呈刚踏出房门就遇到了在这人族皇宫里他最为厌恶之人。
“牧呈?”
皇后见着他,直接垮下了脸。
冷声道:
“你怎么从伯希的房间里出来了?本宫不是与你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们伯希,你和伯希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皇后又看他衣着打扮奇怪诡异,面上更是不喜,“牧呈啊牧呈,不是本宫说你,在这市井沾染的地痞流氓行事之风就不要带进宫里。”
牧呈歪头掏了掏耳朵,耳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恰好刺进皇后眼里。
“哎呦~”皇后呻吟出声,身边的丫鬟忙取帕子遮住了她的眼睛。
皇后缓过劲来厉声训斥道:“你那耳朵上的坠子看着就颇为不雅,快些取了,来日到了天宫被人瞧见了去,上神还以为我们人族都是你这般没规矩的样子,岂不令人族蒙羞。”
任凭皇后怎么说,牧呈依旧是那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直到皇后说:“牧呈,你可千万别学你娘亲那般没规矩的样子——”
“皇后娘娘,”牧呈打断她的话,他盯着她,神色阴而戒备,目光阴冷如薄刃。
像一条恶毒的蛇正缓缓吐着蛇信子。
“你说我可以,怎么还带着我娘呢,今日这话我若是再录给父皇,不知皇后又要被关几日禁闭呢。”
“你!”皇后凤眸里满是怨怼,就是这皮小子,上次录下了她的话大肆宣扬她善妒恶毒,还转身告诉了陛下,为此陛下龙颜大怒还关了她小半个月的禁闭。
“母后。”
就在二人争论之时,伯希忽然出声。
皇后忙收起锋芒,挂上慈母一般的笑容,忙带人略过牧呈走到伯希身边,细细打量后柔声道:“母后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这怎么又瘦了呢。”
说完便招呼身边的嬷嬷将手上的饭盒拿过来,打开盒子,炫耀一般拿给伯希看:“伯希,这都是母后给你做的。”
伯希接过餐盒,看向牧呈,却只看到一个快步离开的萧索背影。
“母后。”伯希垂眸看向餐盒里的佳肴。
“唉。”
“这饭菜不是你做的吧。”
皇后红唇微张,慌张道:“啊,这是本宫做的啊。”
伯希定睛望向皇后,道:“可是母后,我不吃芫荽,我同您讲过许多次的。”
“啊这,伯希,本宫忘了,——”皇后试图辩解,可伯希还是后退两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母后,儿臣还要去看书,失陪了。”
说完便侧身离去。
“唉,伯希!”
皇后看着伯希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嬷嬷站出来,道:“娘娘,三皇子爱吃芫荽,所以小厨房的人做菜时便爱用它调味,今天肯定是把两位皇子的餐盒拿反了。”
“罢了。”皇后叹了口气,瞄了一眼那餐盒,道:“送去给小皇子,便说是本宫亲手做的,让他都吃完。”
伯希向来性子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今天竟然当众拂袖离去,必定是伤心了。
但她又有什么错呢,她就这一个儿子,如今还要白白给了魔渊。
一入魔渊,那便是和人族切断了关系,在这深宫里,她也就是真真孤立无援。
加上色衰爱弛,她总要为自己早做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