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婚书上写的于成人之年岁，对神族来说，不过是区区18天。
于清禾上神来讲也不过是两觉的功夫。
比如回来以后，清禾上神给那群小仙鹤赐完福泽，就关上门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睡就是八天。
“师尊！”
“师尊！”
“师尊！”
门外的师尊声此起彼伏，吵得清禾从梦中惊醒。
她用神力打开门，顺手拿起手边的水晶花瓶就朝门口丢了出去。
“师尊！我们把你的小天夫带来啦！”
“？！”
“小天夫！”三个徒弟瞬间张大了嘴巴，师尊这个见面礼又高级了啊！这没个千年的修行不得被砸花脸？
幸亏他们把小天夫推了出去。
清禾听见“小天夫”三字猛地睁开眼朝门口望去，眼瞅着一个八岁大的男童就要被那水晶花瓶砸中，她素手微翻，又将那水晶花瓶拉了回来。
“放肆！”
三个徒弟闻声齐齐跪下，道：“师尊恕罪。”
只见那男童衣着白色锦衣，眉间被人绘了银色的星月菩提，菩提上散发出丝丝仙气，清禾仔细分辨了下，应该是掌管姻缘的缘机仙子亲手用朱砂笔画的。
那这人是——
就在清禾思考时，那男童忽然低眉垂眸，弯腰行了个仙家礼，举手投足皆是如玉公子风范。
“牧呈见过清禾上神。”
“牧呈？”
“嗯！”
这小孩眸间清亮，天赋极高，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只是这名字有些熟悉。
“师尊，这是小天夫。”
有个小徒弟善意提醒道。
“什么小天——”
清禾想起来了，她睡觉之前恍惚记得自己被那三生石定了一位夫婿，仿佛就是叫牧呈。
先前有仙女与凡人谈恋爱她还笑话人家老牛吃嫩草，如今再看看自己，这岂止是老牛吃嫩草，简直就是造孽啊。
清禾看着牧呈清秀的小脸，语气温柔道：
“谁把你带上来的？”
牧呈朝旁边三人一望。
那三个小徒弟见这场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一句我一句争着辩解道：“但是师尊！”
“你听我们解释。”
“小天夫每四年都要来神族参加一次考试。”
“这次考完了，我们想着你们作为未婚夫妻都没见过面。”
“这一点都不利于发展感情。”
“于是这才好心把小天夫带过来让你们夫妻二人熟悉一下的！”
“对啊。”
“就是就是。”
“对啊对啊对啊。”
三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你一句我一句接的极好，让清禾听得头都大了。
“停！”清禾比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慢悠悠阴阳道：“那照你们这样说，本上神还要感谢你们？”
那三个徒弟此时若是点头才是真的大傻叉，他们又齐齐磕了个头，齐声道：“师尊恕罪！”
下一秒，就看清禾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发着七彩光芒的琉璃球，清禾掂量了两下，慈祥地道：
“本上神平日里公事繁忙，对你们采用放养模式，可没想到如此培养方式竟然让你们变得如此蠢笨，看来有必要把你们丢进琉璃球里历练一番了。”
三个徒弟面如土色，齐齐摆手：“不不不。”
“对了，你们三人自降世以来便都少了一魂一魄，而你们缺失的一魂一魄就在这琉璃球里，此等机缘你们可要把握住了。”
说完便施法让琉璃球把这三人吸了进去。
偌大的上神殿此刻便只剩下小牧呈和清禾上神二人面面相觑。
小牧呈显然是被刚刚清禾上神的行为吓住了，他默默朝后退了两步，恭敬道：
“清禾上神，如今已经完成了考试，牧呈该回家了。”
清禾的困意卷上来，她打了个哈欠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问：
“每四年都要来考试？考的啥？”
牧呈乖乖回答：“回上神，自人神二族定下婚约，神族每年都要差人送来神族的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有关礼乐射御书数的书籍让牧呈学习。”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仙法典籍、奇门遁甲、阵法兵道等需要考核，这考核每四年一次，一直会持续到牧呈十六岁。”
清禾听着牧呈说的那些书，估摸盘算了一下，应该不下百本了。
“你考得怎么样？”清禾好奇问。
牧呈回道：“回上神，这两次各门学科都是甲等。”
还挺厉害，那些学科放在神族小子弟里，都不一定能有人能门门都得甲等。
这男童年岁虽小，但气度大气不凡，是可造之材，可以好好培养。
“想回家？”
清禾忽然想起来方才男童的话，心里也生出人间的美好景象来。
“本上神送你。”
下一刻，牧呈就被清禾上神带着飞上了天。
镇守天庭的守卫朝天上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能看见战神清禾带着个小孩子在天上飞呢。
牧呈好像是第一次被这样带着飞，他紧紧抱着清禾上神。
颤着声音道：
“上神，我们什么时候到啊？”
话音刚落，二人的脚就踩在了地上。
清禾道：“到了。”
牧呈一回到地上，心里就踏实了许多，他后退两步，恭敬地弯腰行了个人族礼，道：“多谢清禾上神。”
清禾看他这副故作老成的样子笑出了声，弯腰劝慰道：“小孩子呢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你不要老是板着一张脸，会失去很多快乐的。”
牧呈刚想开口说话，身后的巷子里就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小爷我就该多讹那黑心酒水掌柜一些钱，哪儿有人往女儿红里加水的，都不正宗了整的。”
牧呈听见声音，脸色猛地变白，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清禾，见她神色正常，于是道：“上神，牧呈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多谢上神送牧呈回家。”
“不客气，刚好本上神来人间也有点事，就也走啦。”
清禾说完就消失了。
牧呈还站在原地，道：“恭送上神。”
刚说完恭送上神，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嘿，伯希，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只见一黑衣男童出现在他面前，眉间是更加鲜艳的星月菩提。
还没等他回答，那男童又道：
“我跟你讲，我替你去魔族又收拾了许多人，在魔族可给你把威名立住了。”
伯希叹了一口气，“你替我去魔族试炼，我替你去神族考试这事决不能让父皇知道，不然他又得头疼了。”
原来自二人记事起，便被定下了天定姻缘。
伯希生性温文尔雅、谦卑有礼，却要入赘民风彪悍、嗜血残暴的魔渊，和性情古怪的魔族小帝姬黎梦结为伴侣。
而牧呈生性阴郁邪肆、好斗偏执，却要入赘仙风严谨、悲天悯人的神族，和世间最后的神袛清禾上神完婚。
两族考核于他们而言，更是难过。
牧呈看不进神族书却对魔族修炼之术一点就通，伯希饮不了魔族酒却可以自然背诵神族史书。
于是兄弟二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来帮彼此度过难关。
那便是互换考试。
如今已经是他们第二次互换了，至今无人察觉。
牧呈撇了撇嘴：“我们那个便宜老爹此刻正抱着三弟摇拨浪鼓呢，谁还管我俩呀。”
伯希敛了敛眸，二人一时缄默。
落日照在二人背上，看起来有些孤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