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央就是这样，利用蘑菇酒的散播，将窥探到的神明后裔一一标记，再派出落菇娘，与之繁衍，通过多胎的生产模式，将稀有的神明血脉不断扩张，再扩张……
待形成一定的规模后，那个落菇娘所诞生的神明血脉便会汇聚在一人身上，完成整个‘提纯’的过程。
过程中诞生了一重身，二重身，甚至三四五六重身……
每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姜央眼里都成了她彻底抹灭精卫存在的工具。
即便是卫渊和叶京褚这样的天之骄子，到头来也不过是姜央用来泡澡的血液供体……
所以他们伤痕累累，一身鲜血的站在祭坛之上。
我看穿姜央的所作所为，掐着她下巴的手逐渐用力。
一身磅礴力量，无声施加在姜央脸上。
姜央神色大骇。
她能听到她的颌骨在簌簌作响，本该受到我疼爱的这张脸，此刻已经被我掐的凹陷下去，变了形状。
她再也掩饰不住此刻的恐慌，挣扎道：“阿姐，你要做什么？！”
“你疯了吗！这可是精卫的遗骸啊！”
我手上力道不停，目光越过被我亲手掐的逐渐畸形的面容，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那是这具肉身，唯一还属于姜央的部位。
我尝试从她的目光中，看懂她的行为逻辑：“我没疯，你才是疯子。”
“筹谋万年，构筑累累尸骨，只是为了占据精卫的遗骸吗？”
我大感不解：“变成精卫，又能怎样？”
连部落都不复存在了，如今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早就不再属于我们那个时代。
姜央看出我的不解，急声道：“当然是获得你的关注和宠爱啊！我不是已经与身为白希的你说过，我这辈子，所作所为，都是希望得到姐姐的关心吗？我只是想体验有家人疼爱的感觉……”
她说着又哭起来，委屈极了。
我却被她哭的有些烦了，皱了皱眉，目光转向那血淋淋的一人一狐：“所以，你把他们召集过来，让他们相互战斗，也是为了获得我的关注和宠爱？”
姜央被我问的身体一抖。
她察觉到我眼底浓重的杀意，惊恐的同时，只能竭尽全力的解释：“他们是灵猫和灵狐的后代，我抽取他们血液的时候，察觉到他们先祖的魂魄与姐姐有过很深的羁绊，于是我就、我就……”
“你就想折磨他们，将对我的恨，全部施加在他们身上？”
我替她把不敢说出口的话补充齐全。
姜央矢口否认：“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对姐姐没有恨……”
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滚落。
我打断她：“那为什么要这般折磨？”
她哭的喘气都很艰难：“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他们对其他人的感情，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心头一惊。
源自白希的情绪，重新占据我此刻的主导地位。
姜央看出我眼底的情绪变化，顿时再接再厉道：“从你们进入壤下开始，那个叫叶京褚的人类，就算出了他们这回会九死一生。”
“他到处搜索，利用灵猫擅长占卜的本能，不停寻找隐藏在壤下的那一线生机……不得不说，他虽然是我创造出来的一重身，体内只含有二十分之一的灵猫神血，却拥有很强的占卜天赋。”
“明明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他却总能凭借我遗漏的蛛丝马迹，推算出带你们逃生的正确方向……为此，他还释放了我圈养的皮牙子，差点毁了我的精卫复活大计。”
感受到我掐着她颌骨的力道松了两分，她大口吸了吸气，继续道。
“他是这几千年来，唯一能找到隐藏在壤下那一线生机的一重身，而那只狐狸，又太凶了，咬人的架势像极了当年不周山大战的灵狐西子酉，
姐姐你还记得吗，我当年初入九土部落，就曾差点丧生在西子酉的狐口之下。”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笑的比哭还难看。
西子酉……
我蹙起眉头，思绪回到万年以前。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个让我感到有几分陌生的名字竟然又出现在我耳边。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头巨型狐狸的身影。
那狐狸四足踏火，一身火红的毛发亮的耀眼，在所有神兽中生的最是漂亮。
他是天生的九尾灵狐，曾经也是火神颛顼的座下战神，不止模样长得好看，战斗力更是超凡脱俗，一张巨口喷吐火焰，烧死我们九土子民无数。
我在战场上也被它烧毁了一只手，修养月余才借着息壤的修复重新长出手臂。
是以再上战场时，我对子民发出抓捕令，若是能生擒九尾灵狐西子酉，我就将狐狸皮扒下来，送给猎捕者做裘衣，狐狸肉下酒！
九尾灵狐制作的裘衣，堪称绝世法宝了，能隔绝神火。
穿着灵狐裘衣与颛顼部落开战，就能隔绝掉大部分的伤害，令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灵狐肉也是提升修为实力的不二法宝，因此这个奖励，九土部落内人人想要。
幸运的是，抓捕令没白颁发
，颁发抓捕令以后的第一场战役，西子酉就落在我们手中。
它还是被我亲手抓获的，落网时愤怒嘶吼，誓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天生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
那狐狸虽然个头大了点，性子又凶，并不在我的喜爱范围之内，但它长得漂亮。
尤其是对敌人示威时，将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同时摊开，显得就更威武霸气了。
我一时没忍住，就多养了它几天。
两大部落开战之前，我驯养的灵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像西子酉这么性烈的狐狸，我还真没有驯化过。
于是我随手驯了驯。
想着等驯化失败了再扒皮吃肉也不迟。
谁料到，没等将那狐狸驯化，战局忽然急转而下，九土部落大败于黄山，被颛顼部落追赶着一路南下。
那狐狸的事自然也就被我抛到了脑后，再没了印象。
姜央折磨卫渊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卫渊咬人的气势，有几分西子酉的风姿？
被姜央这么一提醒，我陡然想起之前来川地时，卫渊撕咬苗巫蛊师派去盯梢的车辆场景了。
确实有几分神似。
看来当年那头被我仓惶间丢弃的狐狸，后来也诞育了自己的血脉，成了兽世狐族一脉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