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我想起蚂蚁筑窝时分泌的粘液,正要跟叶京褚讨论下菌丝和粘液之间的关联,不料我刚开口,叶京褚就急促的嘘了一声,将我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呼吸放缓到极致,几乎是处于闭气状态,轻轻转移刚撕下来的灰色薄膜。
白维也被叶京褚的紧张情绪感染,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那薄薄的一层膜看上去十分脆弱,仿佛黏在糖葫芦外面那层半透明的米纸,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叶京褚终于动作缓慢的将灰色薄膜转移到他提前就准备好的符纸上。
只见二者接触的瞬间,灰色薄膜便分泌出刚刚链接林枫眼球的那种透明粘液,朝符纸上的符文覆盖上去。
它仿佛能探测到什么物质适合它生长,对符纸的接纳度极高。
很快,在粘液的开拓下,灰色菌丝完整的攀附在符纸上。
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生长,不断探出比头发还细数十倍的菌丝,攻城略地,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一张干净的符纸已经被灰色菌丝覆盖掉,变成灰色菌丝的培养皿。
我对这个生长变化再熟悉不过。
身为医学生,最常做的实验除了药
剂测试,以及解剖病体寻找病灶外,剩下的就是关于细菌和病毒的培养与阻断测试。
眼前的灰色菌丝,行为模式跟细菌的繁殖发展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它绝不属于细菌的范畴,至少不属于我所认知的细菌领域。
细菌和病毒都无法用肉眼直接观测到,所以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蘑菇的根系。
看叶京褚的神情,他显然也是这么估测的。
但有了他刚刚的制止,此刻他不开口,我也不敢贸然出声询问。
叶京褚从衣服上撕下一片衣角,用布料将被灰色菌丝占据的符纸包裹起来,而后才开口:“菌丝覆盖符纸,用时三秒,依照符纸的表面积和菌丝的覆盖速度比数,换算菌丝覆盖林枫体表的时间,刚好大约一分钟,时间对上了。”
“所以呢?”卫渊俊挺的眉头拧在一起:“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答案不就完了?在本首领面前卖弄什么呢?”
他向来不喜欢文邹邹的叶京褚,此刻尤其不喜欢。
要不是眼前的情况,用武力貌似无法解决,他早就胖揍这臭道士一顿,让他明白学神在学渣面前装逼,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了。
叶京褚斟酌了一下表达方
式,尽量用最简单的比喻让我们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可以把祭台看作是一辆汽车,灰色菌丝在人体身上汲取的粘液,就是汽车开动所消耗的汽油。”
“我刚刚说的一分钟,就是指灰色菌丝汲取一个人体液的时间,刚好一分钟。”
“噢!我听懂了!”白维一脸恍然的点头,语气激动道:“在这里,人类就相当于地下开采的原油对吧?灰色菌丝相当于是石油的提纯机器?”
叶京褚赞许的看向白维:“没错,是这个意思。”
“可是汽车烧油是为了移动,祭台烧人类体液是为了什么?”卫峦小脸紧皱,看着外面的方向说:“总不能是为了引发地震蓄能吧?”
“这个……我暂时还没想明白。”叶京褚顿了一瞬,目光重新落在皮牙子林枫身上。
他的血肉浸没在地面的土壤中,逐渐也跟土壤联系在一起。
随着我们刚才说话的功夫,一条条红色根系一样的东西,从土壤中探出来,钻进林枫的断肢处。
伤口已经被新生的‘肉’复原,土壤中探出的根系,正在有条不紊的修补林枫的身体。
但不论怎么修补,他的肉身都已经变成红色皮包骨的模样
,仿佛风干了多年的洋葱,体内已经不剩下任何水分,只剩下一层又一层干瘪深红的皮囊。
叶京褚道:“目前能确定的是,饮用神女泉水,并不是为了什么神女的考验,而是为了将含有灰色菌丝的水源,移植到人体之内。”
“按照菌类的生长规律,它进入人的肠道之后,会就地生根发芽,在一分钟之内遍布‘宿主’全身。”
“而眼角膜,是液体表露最外层的存在,在医学角度上通常认定为侵蚀末端……简单说就是当一种物质,连眼角膜都侵占完毕的时候,基本就可以认定患者体内已经被该物质全部侵占,这也是我刚才依据眼角膜的菌丝覆盖情况,来判断菌丝转化一个人,所需时间的依据。”
“那些皮牙子,就是正常人依据这个转化流程,被灰色菌丝抽离了体液之后残留的‘医疗废料’,一旦被菌丝抽离体液,那么剩下的‘废料’就会获得红色息壤的认可,获得修补肢体的内部资格——也就是息壤自动修补林枫断肢的表现,他变成皮牙子之后,不用再登上祭台,就可以获得息壤的修补了,你可以把它认定为息壤将皮牙子视为属于它的物品
,不想皮牙子被损坏。”
在卫渊的虎视眈眈下,叶京褚将话说的更直白了些。
卫渊轻哼一声,一脸不乐意的说:“你不用说到这份儿上,本首领又不是文盲,能听懂!”
不是文盲吗?
我跟白维和卫峦脸上齐齐冒出这个疑问。
但眼下的情形,我们三个显然都不想招惹卫渊,于是顺着卫渊的话道:“叶京褚是怕我听不懂,所以讲明白了点……叶京褚,你刚刚问林枫以前神女之怒是不是也这么短,是不是跟灰色菌丝吸收的‘汽油’量有关?”
叶京褚点头。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汽油量跟祭台异变之间的关联,而是问我:“希希,你刚才说,神女是被关在这里的囚犯?”
“你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呢?”
“啊,这个啊!”
我一拍大腿,顿时就来了精神:“你不问我差点忘了,那个狗圈的皮牙子,是转化为苹果的主要来源对不对?”
“那你有没有看到其他圈的位置?其他的食物,应该也是分门别类,被圈养起来的吧?”
“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这个图案。”
我说着,蹲在地上,用手指在土壤中化了一个水波的符号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