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看门的几个衙役带有几分不忿的瞅着桐乡来的这帮人……
其中一个脸晒得黢黑,头上汗流不止的小伙儿,甚是怨恼的开了口:“我们衙门是为了百姓申冤的地方,叫你们一说,好像是什么魔窟似的,你们说是谁来了衙门伸冤被冤枉,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柳颜颜站在台阶上,她的步子一紧,心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难怪这些小伙儿这么恼火。
天气燥热,一个个还要站在门口,一人轮值十二个时辰看守着。
他们胤州府不比旁的地方,胤州府贫瘠,给官差捕快衙役的月俸也不高,但是他们干的活儿却是都一样的。
站在谁的角度来看这件事都没错。
桐乡的人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在乡里有人传了什么谣言。
加上桐乡距离城中还有这么远的路,他们不了解事情真相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门的生气恼火,来衙门伸冤的畏惧。
这事儿给闹得。
好好的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地方,反倒是成了百姓们嘴里的魔窟!
柳颜颜和元衍互相对视了一眼,闹得她也是哭笑不得。
“这大门敞开着,
你们进了院儿,就在那长廊着,再待会儿要不了一个时辰,你们都得被这毒辣的太阳晒伤。”元衍紧蹙着剑眉,语气沉重的说着。
方才抱着孩子执拗着不肯进去的妇人,在瞧着同乡人一个个全部都尾随着柳颜颜和元衍进了门之后……
她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一块儿进去了,不为旁的,现在门口就只剩下了她一人,在外面待着,也还是一样的不安全!
“来来来,诸位先喝茶!”柳颜颜忙不迭的招呼着让小九他们从后院儿提着原本给左淩晾的凉茶过来。
后院儿有一口大水缸,那里面一天十二个时辰,凉茶不断,后厨房里面不管是谁去了,顺手一锅滚水就给烧出来了。
正好这会儿柳颜颜也没有功夫给这些人接灵泉水,就这样勉强对付一口得了。
元衍让人去了后院儿杂物房一趟,接着拿着几个本子纸笔出来,小九几个人站在一边上:“诸位反正衙门也来了,最近几日可有什么想要伸冤的,亦或者对衙门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都大可畅所欲言,我让人写下来,待到左大
人回来后上禀给他看。”
什么?
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就连带着方才站在衙门大门口大放厥词说这衙门就是狼窝虎穴,进去了之后出不来的那个妇人,现在也像是哑巴了似的,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坐也不敢坐,看都不敢正眼看柳颜颜和元衍一眼。
“我,我们都是平头百姓,我们哪儿敢对衙门官府有啥意见啊……”头发花白的老汉儿搓搓手,眼神闪烁。
“畅所欲言无妨,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是我们左大人一贯的宗旨。”元衍的语气诚恳,他让小九几个往前面走走。
搜集群众们意见这件事可没有柳颜颜和元衍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大家伙儿就连一口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谁晓得他们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谁要是说错了什么话,被治了罪……
两个小娃娃正蹲在这院儿里,手里捏着俩大蝗虫在那逗乐儿玩。
穷苦人家的娃儿也没啥玩的玩具,能抓俩虫儿打发打发乐子,也算是给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平添几分滋味儿了。
这要是换做是其他倒也算了,俩小儿手里捏着的可是蝗虫!
元衍给小九使了个眼色,
小九忙不迭的快步上前去,一把将小儿手中的蝗虫给要了过来:“这是可以随随便便玩的么?”
一见着小九愠怒,带着娃儿来的乡亲们赶忙上前一步去将那俩小崽儿护在身后。
头发花白的老汉儿拽着小九的胳膊:“官爷,官爷您也见谅,我们乡下的娃儿没啥玩意儿玩,这蝗虫反正也是害虫给他们玩玩也不做啥的!”
“这不是害虫的事儿,老爷爷,您不知道,现在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暂时还没有被蝗虫危害,现在赶着抢收还来得及,这要是蝗虫一夜之间席卷而来,咱们胤州府的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啊!”柳颜颜一脸真挚的看着老汉儿说道。
起初,大家也没有往深去想,还以为他们是不让小孩在院儿里玩虫儿。
可是听了元衍和柳颜颜的一番解释之后……
柳颜颜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帮桐乡来的乡亲们,看似他们没学问,没见识,但却最是豁达,一点就通。
“姑娘说的,我懂,我知道!我之前听说过,人家说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咱这蝗虫不该随便拿出来玩的,万一要是跑了一两只母的,在外面产了子……这是我们考虑
不周全了!”老汉儿双手抱拳给柳颜颜作揖。
柳颜颜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哪儿受得住这般大礼,她连忙搀扶着老汉儿:“老爷爷,你们就在这儿坐着,等着我们左大人回来了之后,他应该会想法子安置你们,给你们送回去的,你们来了衙门官府就只管放心好了!”
不料,此刻衙门外面响起了洪亮的一道男声。
“牛大伯,牛大宝,你们是不是都在这儿咧?”一个穿着布衫,衣襟微敞的中年男人,健步如飞一般的从门口快步进门来。
男人一进门,一双眼睛珠子滴溜溜左右一转悠,最终将目光锁在了前面长廊
男人的身后还尾随着十数人,他们一道跟着进来。
“你是什么人,你干啥的?”小九一拔腰间佩刀,颐指气使的对闯进门来的男人发问道。
柳颜颜和元衍也不禁狐疑的相继互看了一眼。
“我是胡猛,我是我们桐乡的乡长,诶呀,都是误会一场,他们那庄稼地里只是遇上了两只蝗虫儿,就咋咋呼呼嚷嚷着说遇上蝗虫灾了,都是一帮刁民,想让官府衙门给出俩子儿的,你们是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