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一个接一个从实验室面前走过。
单向玻璃上映出一个浅淡的影子，是一个四肢被绑上束缚带，困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黑发少年。
少年的眼睛缓缓睁开，同样也在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我叫洛昀......吗？
看着自己影子，他的脑海中有一丝疑惑。
在他看不见的玻璃房外，一个穿着不同于周围工作人员的人影勾着唇角，饶有兴致的看着里面那个眼神迷茫的人。
“dr，实验还要继续吗？”有人上前向他问道，“他的身体再继续，会引起变异。”
“继续。”那个人半分不带犹豫的开口。
困在房间的少年好像感觉到他的存在，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间盯着那个人的位置一动不动。
“好梦。”同样看见少年透过来的视线，他露出一个笑。
话音落下，工作人员鱼贯而入，开始给少年连接上各种仪器。
安静的卧室中，突兀的响起急促的呼吸声。
洛昀浑身直冒冷汗，甚至不自觉的开始咬自己的舌头。
莫时凛急忙将自己的手挤进洛昀的口腔，防止他把自己咬伤。
洛昀的情绪一直没有平静下来，还没有睁开眼，就突然一手扼住莫时凛的喉咙，力气之大，像是要将人掐死。
莫时凛现在即使面对着生命危险，却依然没有任何反抗动作，看着洛昀的眼神依旧深情，任由洛昀扼住他咽喉的手逐渐加重力道。
“抱歉。”
清醒过来的洛昀看见莫时凛脖子上被自己掐出来的红痕，怜惜的想要去摸，却又在半路撤回，只说出一句道歉。
“洛洛梦到什么了？”
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自厌情绪，莫时凛没有像以往那样告诉洛昀不用自责。
“大概是，之前的记忆。”洛昀将手腕掩盖住眼睛。
纵然他不会害怕，但那样的痛苦，洛昀依旧不愿意再次回想起一次。
并且，他能够肯定，“主”幕后主使，一定是法则的分灵。
莫时凛不说话，静静的把人抱入怀中。
*
“洛洛，要不今天就别去学校了。”..
洛昀在昨天晚上被噩梦惊醒后就一直没有睡着，早晨起来的时候眼下明显泛着青黑。
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后悔建议洛昀去上学。
但现在洛昀反而不会同意他的这个建议。
昨晚的那个梦绝对不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甚至有一种很离谱的可能——那一段记忆，是法则故意塞进来的。
但不管究竟是什么样，都能够证明，法则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他。
洛昀不会任由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所以即使没有上学这个借口，他也会想方设法找理由每天和时凛分开。
“不用担心。”洛昀笑意清浅，“我带着十七。”
莫时凛现在是完全相信十七不会伤害洛昀，但看着这娇小的兔子，要说它能够保护洛昀，也是不相信的。
但要洛昀上学是自己提出来的，他也拗不过洛昀，也只好同意。
【“十七，替身符还有吗？”】
离开莫时凛后，洛昀问道。
【很多。】十七道，【但是冕上，我真的不建议你又动用力量去找法则。】
【祂上个世界被你打的那么惨，现在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
【“我没有选择。”】洛昀阖眼假寐，【“这是最快的方式。”】
也是代价最少的方式。
十七沉默，调出三张替身符给洛昀。
【“十七，你不用跟着我。”】
替身符箓变化出一个洛昀的人偶，洛昀割开自己的食指，在人偶的眼睛处各自滴上一滴血，他和人偶之间的视线即刻共享。
十七想反驳洛昀的说法，但他决定的事，谁都不能够让他更改，也只能够应下。
但十七心里也暗自有自己的主意，打算回去之后就暗示时凛，让他好好管住洛昀，尤其是纠正他总是以自己为代价的做法。
人偶背着洛昀的包，抱着十七来到教室。
昨天见过洛昀一面的学生觉得他有一丝古怪，却又不能明确讲出古怪在哪里。
洛昀这边，已经通过缩地成寸来到莫时凛给他看过的资料中“主”的总部。
这个坐落在太平洋一个小岛上的非法实验组织，被毁灭后也只剩下一片废墟。
甚至因为之前的生物实验，导致这个小岛上现在可谓是寸草不生，连周边的海域里的海洋生物，也都是奇形怪状。
洛昀扶着一颗枯树呕出一口鲜血，眼前的一片焦土又让他泛起生理性的不适。
逐步走向小岛的内部，洛昀能够看清楚建筑被清理之后依旧留下的些许痕迹。
他垂眸眯眼，恍惚还能闻见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有微风吹过，扬起地上的沙尘，洛昀蹲下身，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覆上黑色的泥土。
那一瞬间，他好似听见那些死在非法实验中所以生命的哀鸣与怒吼。
“抱歉。”
对着这片焦土，曾经狠厉的执政官掉下一滴眼泪。
不同于前几个世界本身就困在各种局中，在这个世界，法则创立这个组织，进行非法实验，目的都是针对自己。
那些被拖进来的其他生命，完全都是无妄之灾。
恍惚之间。洛昀觉得自己好似又看见那些死在自己同法则斗争里的生命的哭泣。
蹲在地上良久，洛昀再次起身，一柄匕首幻化在手中，被他一刀刺入心脏。
泛着浅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逐渐蔓延到整个岛屿和周边海域。
逝去生命的残留意识感受到神灵的善意，纷纷向祂献上最诚挚的敬意与信仰。
坐在办公室里的莫时凛怎么想都放不下洛昀，最后纠结许久，他狠下心，十指在电脑上翻飞，侵入q大的监控系统，调出洛昀上课的那间教室。
即使监控有些模糊，上课的人也很多，他依旧立刻锁定了那个白发的身影。
但在看见的一瞬间，莫时凛却觉得，监控里的这个人，不是他的洛洛。
调出洛昀今天进入学校后的所有监控，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违和感在莫时凛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不敢让洛昀出事的他最终推掉上午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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