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承认,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严鸣是突然发疯,要图穷匕见了。
但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可能。
倒不是严鸣跟她有什么深情厚谊,让她相信他不忍心对自己动手,纯粹是因为她知道,严鸣不是那么蠢的人。
杀她有什么好处?
没有。
坏处倒是一大堆。
光是师家那边就解释不清楚。
当然,如果严鸣真的发疯,不顾后果,也不在意这些,那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沈半夏直接问道:“你拿了什么?”
严鸣轻笑了一声,借着铜镜与她对视了一眼,而后示意沈半夏左边站着的秋萝挪开一个位置,他走到沈半夏身侧,将身后藏着的手拿了出来。
“之前见夫人有些不快,为了赔罪,我给夫人画了一幅画,还请夫人一观。”
沈半夏闻言,倒是来了一点兴趣,转头微微仰头与他对视一眼,视线落在他手中卷起的画轴上。
须臾,她伸出手,接过画轴缓缓打开……
片刻后,她合上画,轻咳一声:“甚好。”
美人图。
严鸣居然给她画了一幅美人图!
主角是她,不过严鸣这个古代人无师自通,学会了开滤镜。
就是那种……认识她的人能看出来画上的人是她,但画上的人瞧着又比她更添了几分神韵,仿若花中仙子一般,好看!
沈半夏就喜欢好看的东西,看见这个,自然喜欢!
严鸣眼眸含笑,“夫人可喜欢?”
沈半夏:“嗯,不错。”
嘿,难得还有几分矜持。
严鸣:“夫人若是喜欢,日后为夫再与夫人画几张,可好?”
沈半夏:“跟这个一样?”
严鸣轻轻摇头。
沈半夏:“那算了。”
她对自己的画像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她只是喜欢好看的。‘
严鸣失笑:“为夫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下次可以换个场景。当然,夫人若是愿意配合,有机会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逛逛,也可入画。”
沈半夏一下就高兴了。
严鸣笑:“夫人高兴了?”
沈半夏嗯了一声。
严鸣:“夫人高兴就好。”
沈半夏闻言,睨他一眼,问道:“怎么,我高不高兴你也要管?”
严鸣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只是我不想让夫人不高兴罢了。”
沈半夏闻言,轻哼了一声,也明白严鸣今日为何,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行了,我也没那么在意,左右都是要给人看病,给谁看都一样。”
说着,她想起什么,说道:“我知道你有法子让那边主动求上门,对吧?”
让她自己上门,那就算了。
严鸣自然点头。
沈半夏满意了,微微颔首:“记得提醒人家备好诊金。”
自己定的规矩,总不能还没过去多久就被人破了,那多丢她的脸呀!
当然了,沈半夏也不是说自己只给富人看病,不管其他人了。
她也是这三年要守孝,不方便,三年后,她那几个徒弟也学了不少了,到时候抽空出门义诊,也能精进医术。
别以为学医学会了就完事了,这世上很多事都是不进则退,吃老本是不行的。
谁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会突然蹦出一个她没见过的疑难杂症呢?
再者,这手不能闲,闲着,就容易手生。
沈半夏不给病人行针的时候,有事没事也会给身边人扎一两针,一边解决他们的小毛病,一边也是给自己练手呢。
再惊世骇俗一些的,比如开刀……
唔,她有把手术列入课程内容,不过目前还不到时候。
严鸣哄好了妻子,虽然被对方挥手打发了,也不生气,笑吟吟地与沈半夏又说了几句,见她确实不介意了,这才告辞离开。
沈半夏没有让他留宿的意思,严鸣也就没留。
翌日,长公主还真带着一些用具,乘着座驾出现在了庄子门口。
庄子里几乎所有的仆从都到了大门口迎接,以示对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尊敬,齐刷刷跪了一地。
沈半夏之前更夸张的场面都见过了,还是百官跪拜,见此也能心平气和——不然还能怎么样?跟长公主和这些奴仆说人人平等?
她脑子没进水。
将长公主迎接进庄子之后,沈半夏与严鸣一同陪同长公主逛了一遍庄子上几个院子,也告知了长公主他们夫妻二人常驻的几个地点,也是方便日后万一长公主突然要找人,可以来这几处寻人。
长公主这个年岁,也是有子女的,不过并未一同跟来。
常熙长公主对沈半夏说道:“我那几个孩子,平日里就事忙,若是今日特意跟过来,倒是显得过于隆重了些。”
怎么说,这对小夫妻在这庄子上住着,也是为着守孝。
搞那么大排场,即便是皇家人,也有些不妥。
沈半夏倒是无可无不可,笑了笑,只说无妨。
常熙长公主对他们安排的院子倒是没什么意见,她也带了一些人手,但也不是特别多,于是严鸣让人安排的一些干杂活的人还是派上了用场。
于是自这日起,常熙长公主便在严鸣的庄子上住下了。
这消息没刻意瞒着,在上京传的很快,而皇宫之中消息灵通的人也都收到了消息。
德熙帝自不例外。
甚至,常熙长公主是特意跟他说的。
得知常熙长公主真去沈半夏所在的庄子上住着,让沈半夏给她治病后,德熙帝也只是稍稍沉默片刻,然后吩咐身边内侍:“宣太医院院判过来。”
等到院判到了跟前,德熙帝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朕知县主医术精湛,但长公主年事已高,万事谨慎,若真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
院判也是路上才知道常熙长公主的事,这会儿听到德熙帝的话,有几分懵,不明白陛下说这话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觉得那位沈县主太年轻,如此行事不妥?
其实院判也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之前与沈半夏接触过几次,也认可对方确实于医道上颇有见地,但她确实也太年轻了一些。
年轻,就代表阅历浅;阅历浅,就容易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