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干脆利落地就把钱员外的事交给严鸣了。
现成的人力,不用白不用。
严鸣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也没问沈半夏为什么不用师家的人,转头就让长青安排了下去。
不过也因为他这般反应,沈半夏也确认了一件事——严鸣的势力并不局限于上京。
扮猪吃老虎,严鸣这事做的很彻底。
这边沈府入夜之后,气氛和乐,一家子坐在一块儿美美得用了一餐,沈半夏与师清夏一块儿陪着沈母一起逛了逛入夜之后的后花园,还聊了一些师清夏小时候的事。
另一边,沈达过得就不那么美妙了。
这时候沈达已经跟王桂花一块儿把事情跟沈家的族长说了一遍,当然是站在沈达自己的角度上叙述的,说的时候带着强烈的主观情绪,并且直接把母子俩猜测的事情当做事实告知了族长。
族长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表示要明日召集族里几个说得上话的长辈商讨一二。
沈达跟王桂花说了几句,见族长不打算今日就做决定,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不敢对族长做什么,只好憋着一股子气回到自己家。
回到家之后,沈达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就对王桂花说:“娘,这事越早解决越安全,要是拖久了,怕会出什么事。”
“而且我看着族长不太赞同咱们的话,要是明日喊了族里那几个老头儿,大家被族长忽悠了过去,这事未必能成。”
沈达捏了捏拳头,低声说道:“左右族里说的上话的也就那几个,娘,家里不是还有一些钱?你给我一些,我去找他们说说。”
王桂花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咱们也是为了族里考虑,凭啥要咱们家出钱?你直接去说便是,拿钱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狐疑地看向沈达:“你不会是想借此从家里拿钱去花天酒地吧?”
一旁傍晚才回家,并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沈达父亲沈大伯听的一脑门雾水,问道:“你俩在说什么呢?你们找族长说什么了?”
一旁沈达的弟弟沈二柱、沈三柱本来也只是安静听着,没插话,这时候见爹也开口了,才跟着说道:“对呀对呀,大哥你跟娘下午干什么去了?凭啥要拿家里的钱?”
沈达这时才想起县主的事还没跟家里其他人说,只是转头看着自家亲爹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眼里就忍不住闪过了一丝嫌弃,觉得就算他说了,这些一心只埋头种地的人也听不懂,就有些不耐烦:“我当然是有正事才要用钱。”
沈大伯皱眉。
沈达又在家里跟几人掰扯了一番,最终还是从王桂花手里拿了几枚铜钱,这时候外面天色也已经黑了。
沈达就是在这时候趁着夜色出门,打算一个个过去提前说通那些人,明天好把事情定下来。
他这么做,其实也有私心。
但不管他私心是什么,沈达这一出门,却是给了某些人方便。
秋菊本来听了沈半夏的吩咐,入夜之后赶到了村子里,迅速确认了沈达一家所在的地方,打算等夜深之后,沈达一家睡着了,进去把沈达敲晕带出来执行任务。
结果没想到,天黑之后,沈达自己不老实在家里待着跑出来了。
于是沈达才刚出家门,拐了个弯,还没摸到邻居家呢,眼前一黑,而后便觉得后脑勺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今夜倒是个好天气,傍晚时天际就飘来了层层叠叠的云,入夜之后满天的乌云遮挡了月光,村子里只有零星的一些灯火,大部分人家家中天黑就直接躺床上,等着明日天亮。
点灯?
灯油不要钱啊!
烧火?
柴不要钱,不要人力吗?
读书人挑灯夜读都算作一笔花费了,而且还不低,毕竟那是积年累月的花费,这穷乡僻壤的村民供不起!
若非如此,怎么会有凿壁偷光的事情发生呢。
于是村子里这会儿是真黑。
甚至村子里都没人养狗,养不起。
秋菊等人潜入的过于顺利,顺利的让秋菊一行人心里都感叹他们来之前做的准备白做工。
这情况,小偷来了,一整个村子可能都要第二天才发现被光顾了。
但一想,穷的没几家能点灯的村子,小偷也懒得光顾了。
能偷啥啊,偷柴吗?
就更别说山匪了。
一行人悄悄把沈达装进袋子里,带到村尾山脚边,避免了动手的时候发出的动静,惊动附近的人。
有人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动手吗?”
一道女声淡淡响起:“动手。”
于是,随后便响起了拳头与肉体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以及因为疼痛从昏迷状态里苏醒的沈达闷哼的声音。
转眼,天亮了。
沈达被出门打算下地的邻居发现在家门口,脸肿的像猪头,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倒在自家门口,吓得邻居尖叫出声,惊醒了不少还在梦中的村民。
王桂花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之后,嘴里骂骂咧咧:“作死的咧!大清早的叫魂呐!”
一边说着,一边匆匆披了衣服,等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时候后,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把才苏醒的沈达压的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王桂花:“我的儿!杀千刀的!谁干的!是谁干的!”
另一边,沈半夏用过早膳,才询问秋菊昨日的情况。
秋菊一板一眼地讲情况汇报了,包括几个护卫一人打了几拳踢了几脚,大概在什么位置,都说了一遍。
等秋菊说完,沈半夏才问:“腿断了?”
秋菊:“是。”
沈半夏满意点头:“嗯,那就行。”
她只要知道这么个结果就行。
师清夏还没及笄就差点嫁给一个弄死了几个媳妇的屠夫,这事就是沈达一家做的推手。
他们当初要把师清夏往火坑里推,如今只是弄断了沈达的腿而已,沈半夏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严鸣在一旁听了全程。
沈半夏转头看他:“相公可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严鸣笑了笑,眉目温和,语气温柔,缓缓说道:“怎么会,人不是还没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