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听到青年这话,抬头看了青年一眼。
青年站直身体,嬉皮笑脸说道:“娘,我怎么说也是咱们村方圆百里最讨喜的,万一……”
妇人重新低下头,哼了一声:“那也得看跟谁比。要真是上京来的贵人,什么人没见过,能看上你?咱们家可没什么东西可以拿的出手的。”
青年眼珠子转了转,靠近妇人,低声说道:“娘,要她不是县主,是别的什么身份,我还真不敢想。可县主不一样啊。”
妇人抬头瞥他一眼:“怎么说?”
青年:“我听说,上京里的公主县主,都是可以养面首的。”
妇人愣住,回过神之后,拿起手里的东西就往青年身上砸:“好你个沈大柱,你竟然想去做男宠!”
青年连忙躲开,同时说道:“哎呀娘,我现在不叫沈大柱了,我叫沈达,你怎么老改不掉呢?那名字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妇人冷哼一声,瞪着他:“你是我生的,我爱叫你什么叫什么。”
这边沈达跟他娘吵吵嚷嚷,另一边沈半夏劝走了徐县令后,在周围百姓若有若无的关注下到了提前置办的宅院,而一路跟过来的百姓们也看到了宅院大门上挂着的匾额。
沈府。
如今距离丞相府真假千金一事已经过去了快一年,而去年这个时候,师清夏被接走的时候,九安城的百姓们对其中内情并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说附近村落有一户人家的女儿与贵人家的女儿抱错了,如今被发现后将人接了回去。
丞相府距离这些平民百姓太远太远,平日里能够接触到的大人物可能也就是类似于酒楼东家之类的,就连本地的县令都好像与他们隔着不短的距离,就更别提远在上京的丞相了。
当然也有一些稍稍有些上京消息渠道的人,但他们也知道分寸,不会把丞相府的事到处嚷嚷。
因着这个缘故,在看到九安城里突然多了个县主,又多了个沈府后,大多数百姓并没有将事情与去年那件事联系在一起。
倒是有人私下里嘀咕:“咱们九安城这两年是出什么好事了不成?连着两年有贵人过来,难不成九安城要发达了?”
九安城是真穷。
地方偏僻,也不是什么交通枢纽,甚至不在那些大型商队走货的路径上,只偶尔有几个游商愿意拐个弯来这边看看,给九安城带来一些新鲜玩意儿。
都说穷山恶水多刁民,但九安城又没多少刁民。
也是因为九安城距离上京不远不近,真要有人作恶,闹得大了,惊动上京,分分钟就派人过来给镇压了。
很尴尬。
因为种种原因,当地读书人也不出彩,本地的教书先生学问肯定比不上那些出名书院里的夫子,这一点看徐县令就知道了。
要是文气好的地方,徐县令一个举人入官的人,怎么压得住。
于是,种种因素之下,先一步到达九安城的那些人,拿着沈半夏给的银两,买下了比她预计要大一倍的宅院。
比沈半夏在上京城里的那个院子大多了。
“见过县主,见过姑爷……”
沈半夏一行人在大堂落座之后,一众聚集而来的仆人们才在领头的带领下,齐齐行礼。
这里论身份沈半夏身份最高,但她并没有坐首位,而是让沈母坐了上去,这时也是微微偏头看向沈母。
沈母有些不自在,但好在这段时间她在上京也长了不少见识,已经被丫鬟婆子伺候过一段时间,面上倒也不显。
此前沈半夏就与沈母说过,她给她留的人手不会太多,但肯定会留一些人在这边。
一是沈半夏想让沈母后半辈子好好调养身体,长命百岁,别继续操劳消耗自己的寿数,她肯定会想法子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
这是她孝顺的方式。
在这个大前提下,沈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种地就种地,想学东西就学东西,甚至她要是想跟现代那些退休老太太一样找人打牌,也没问题。
不赌博就行。
二是作为消息渠道,方便她能及时知道这边的情况,不用每次都派人来回跑。
而这次沈半夏亲自送沈母回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九安城有没有什么能够致富的东西。
她不相信所谓的善心,但相信利益。
沈母毕竟是女流之辈,即便心性坚韧,可若是遇到心怀不轨之人时,谁能保证周围人会愿意出手相助?
所以沈半夏想,如果她能以沈母的名义,想法子帮九安城这边找一个能够带来财富,让大部分人都受益的路子,至少看在利益的份上,除非遇到极端情况,沈母的安全会更有保障。
而如果她真能发现什么,留下的这些人也能帮着在这边处理一些事情。
说白了,沈半夏就是想保护沈母。
而且……
沈半夏也想过,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可以跟着沈母来这边住。
即便现在不行,以后也能过来。
上京是天子脚下,不说朝堂上的一些争斗对上京城内城外那么多人的影响,就是算算时间,看看德熙帝如今的年岁,反正他肯定走的比沈半夏早。
左看看右看看,上京都不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地方,沈半夏要让自己活的舒坦,肯定要早做打算。
所以她还准备再攒攒钱,如果九安城合适的话,就再买一块地,在这儿建个园子,到时候她瞧着情况不对,立马过来养老。
建园子花费的钱可比买宅院贵多了,尤其是想建一个她自己喜欢的园子,还要请人设计,运送各种材料等等,沈半夏心里都有笔账呢。
她也就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愿意动动脑子了。
这会儿,沈母在沈半夏的暗示下,看似沉稳地坐在那询问奴仆们院子内外的情况,沈半夏坐在下首第一位,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师清夏在她对面,而严鸣则坐在她身侧。
沈半夏看似认真实则发呆,严鸣却是端着茶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唇角含笑看着十分温柔。
师清夏坐在对面,不经意看到这一幕,莫名觉得有点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