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是大堂里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严芷心捂着自己的肩膀,躺倒在地,身体蜷缩,眼泪止也止不住,“娘、娘我好疼……娘……”
宋碧玉直接扑了上来,口中慌忙喊道:“快、快!愣着做什么!请大夫!”
说完,抱着严芷心,不停道:“我的儿,我的儿你怎么样?哪里疼?让娘看看……”
沈半夏直接被宋碧玉挤走了,看了看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侧身往外看了眼的严鸣,心道:“这不是闹呢吗?这么大一个东西摆在这,这严大小姐刚想也不想就往我这边撞,我总不可能站着让她撞吧?这她自己撞这轮椅上,但凡刚刚自己用的力气小点,那也顶多就是磕碰一下,哪里就严重到直接给自己撞地上去了。”
是的,方才严芷心往门口冲的时候,想来也是临时起意,故意往沈半夏所站的地方冲了过来。
沈半夏又不是木头桩子,怎么可能站着让她撞——她虽然昨日放开了精神力辅助异能加速恢复身体机能,但她还是个柔弱小姑娘,真要被那么撞一下,旁边还是严鸣那大木轮椅,她要疼死去——沈半夏自然就侧身躲开了。
可也不知道那严芷心是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还是脑子真那么不机灵,看着沈半夏躲开,她也刹不住车,就那么跟严鸣的轮椅撞一块儿去了。
结果那轮椅只挪动了一寸,严芷心自己直接跟轮椅椅背撞了个正着,然后没站住,一下就往后摔在了地上。
那惨叫声,离得最近的沈半夏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见堂上一时兵荒马乱,沈半夏只默默看了一眼,并没有要动手帮严芷心缓解痛楚的意思。
笑话,她又不是圣母。
再说了,刚刚严芷心跟宋碧玉看向她时,那怨毒的目光,她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没看到。
就算她有法子让严芷心迅速消减疼痛,她也不干这以德报怨的事。
沈半夏挪到严鸣身旁,低声问道:“你这妹妹,平时都这样?”不动脑子?
严鸣神色平和地看着那边闹剧,听到沈半夏的话,抬眸与她对视一眼,唇角弯了弯:“夫人,我也不常来回严府。”所以,严芷心平时如何,他也不清楚。
沈半夏闻言,忍住了挑眉的冲动,睨他一眼,心道:“你就装吧。”
严芷心闹的实在不好看,可方才众目睽睽之下,谁都看见是严芷心自己先一言不合往外跑,又是严芷心自己没看清方向往沈半夏、严鸣夫妻二人那边撞过去,也是她自己直愣愣跟那椅子撞到了一起,这会儿便是受了伤,他们还能说什么?
怪沈半夏跟严鸣不应该站在那?可今日是新妇敬茶的日子,沈半夏与严鸣这对夫妻才刚进门,不在大堂中间待着,要在哪儿?站门口跟他们说话吗?
怪沈半夏刚刚不应该躲开?这话……就算是宋碧玉自己心里这么想,她也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若沈半夏是个好拿捏的,她倒是能在这时候意有所指说上两句,可如今看,无论是沈半夏本身还是她背后的师家,都不是什么好拿捏的。
真要把那话说出来,谁知道沈半夏会说什么?到时候会不会往外又说什么?
怪严鸣不该坐这椅子出来?
这就更没道理了。
严鸣又不是第一次坐这椅子,以前大家可能还觉得有些稀奇,如今也已经习以为常,昨日里的严鸣才是让他们觉得稀奇的存在呢。以往都习惯了,今日里突然拿出来指责他,那也不对呀!
最后宋碧玉想带着哭哭啼啼的严芷心离开大堂,先回自己院子里,叫大夫好好给看看,别伤了骨头之类的。
可严文秉这时却将宋碧玉留了下来,让人把严芷心送了回去。
从头到尾,他对沈半夏都没有说一句类似指责的话,顶多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直到事态要跑偏的时候,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今日要办的正事上。
严文秉道:“敬茶吧。”
沈半夏看了看宋碧玉难看的面色,心下倒是对这严夫人在严家的地方有了新的认知——这严家,最终做主的还是严文秉呀。
严夫人在外倒是都摆的严家主母的架子,可如今看来,那也是严文秉愿意让她摆这个架子。一旦严文秉不愿意了,当着她这个新妇的面,说扫宋碧玉的面子就直接给扫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倒是……让她有点意外了。
原本以为是一个有了后妈当后爸的渣爹,现在看来……啊,好像比她想的更渣一点。
这么想着,沈半夏到底还是按照规矩,在众人微妙的情绪中,将今日的流程给走完了。
至于宋碧玉全程僵着脸这件事……嗐,她自己丈夫都不管,沈半夏就当没看到了。
沈半夏倒是借此机会,把严家几个主要成员给认了一遍,除了严咲——严咲今日以卧床休养为由,并未出面。
严文秉如今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严鸣,原配嫡子,明年四月及冠,生辰在四月初三。
次子严咲,继室所出,今年十七,生在六月,生辰在六月廿一。
幺儿严喻,庶出,与两位兄长年岁相差很大,今年说是两岁了,实际上才一岁,还是个奶娃娃,今日是被奶娘抱着出来见人的。
除此之外,严文秉还有几个女儿,大女儿严芷心,宋碧玉所出,明年及笄。
二女儿、三女儿皆是庶出,二女儿严绍儿,今年十三,生母是府里的王姨娘;三女儿严绣儿,今年十一,生母血崩而亡,如今严绣儿独居一个院落,由奶娘照顾。.
比起师家兄弟姊妹和乐融融的气氛,今日这一见,沈半夏觉得这些人仿佛各自都在脸上刻了字——不熟,我们一点都不熟。
就很离谱。
这一群人里,唯一能让沈半夏感觉到一点热情的,反而是昨天才跟她见过面的严杏春。
严杏春热情在哪儿呢?
她给沈半夏送了一支实心的金簪!
沈半夏:……
谢谢,不知道可不可融了拿去当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