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跟在师承望身后,师承望还很体贴的给她叫了软轿,然后一路到了前院书房才停下。
三人陆续进了屋内,师承望请三叔公坐下后,拱手道:“您有什么话,便直接问吧。”
沈半夏这才知道,真正要找她的,是便宜叔公,不是便宜爹。
三叔公头发花白,衣着打理的一丝不苟,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很严肃。
但沈半夏却隐隐觉得,这位三叔公应当不是面上看上去这么严肃的人,他的气场很平和,甚至比师承望还要平和。
师承望作为家主,又是丞相,即便什么都不说,身上也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势,让沈半夏有种面对教导主任……啊不对,应该说面对上层领导的感觉。
束手束脚的。
三叔公静静看了沈半夏一会儿。
沈半夏乖乖站在原地,垂着眼没说话。
三叔公又看了一会儿。
师承望:“……”
片刻后,三叔公露出笑,笑出了褶子。
师承望:“……”
微微紧绷的气氛一瞬间松散下来,三叔公抬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对沈半夏道:“我之前就听闻承望家姑娘身体不太好,你也别站着,坐。”
沈半夏看向师承望。
师承望:“你三叔公让你坐,你就坐。”
于是沈半夏便很坐了,而且坐的很实在,身形娇小的她都快缩到椅子里面去了。
师承望:“……”
夫人说的没错,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女儿是变了不少。
三叔公笑呵呵地,见此也没露出什么异色,只是在沈半夏坐稳后,开口第一句便是:“我听那五丫头说你拿针扎她,这事是真是假呀?”
沈半夏忍不住又看了师承望一眼。
师承望像是没看到,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了。
沈半夏轻轻摇头:“晚辈没有。”
她只是用精神力刺了她一下,疼上几日就好了。..
师清莲这个人固然不太好,但在与徐方进的这段关系里,沈半夏认为过错方主要还是徐方进。
徐方进才是师清怡的未婚夫,而不是师清莲。
若徐方进自己稳得住,师清莲就算有心又能成什么事?而且师清莲对师清怡态度不好,沈半夏也能察觉出来,多半还是嫉妒惹出来的。
但师清怡会“死”,根本原因还是她身体太差了,不是师清莲主观动手害死的。基于此,师清怡这条命不能算在这二人身上。
所以,师清莲让师清怡难过,沈半夏便也让她难过,却不打算害人性命。
小打小闹而已。
三叔公听到这话,又呵呵笑了一声,道:“其实扎了也没事,五丫头跟徐家那小子的事,我也听闻了一些。你受了这么大委屈,真要动手,这点小打小闹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半夏眨眨眼,有些分不清楚眼前这位老人这是在钓鱼,还是说真话。
三叔公:“哎,想当初,你叔祖母年轻的时候,遇到类似的事,可是跟她那姐妹直接打了一架呢哈哈哈。要不是这样,我也没机会娶她回家哈哈哈。”
沈半夏默了默,缓缓转头,满脸问号地看向师承望。
师承望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盏茶,这会儿垂眸慢慢喝着,仿佛聋了。
三叔公拍着桌子,笑眯眯道:“虽然你不是咱们师家的血脉,但也受师家教养这么多年,也是我们师家人嘛。五丫头做的不对,你直接上手揍一顿便是,只要不伤及性命,那都没事!”
“这是她先做错事嘛,你又是她姐姐,行使教养之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听说你还扇了她两耳光?扇的好!”
沈半夏:“……”
啊……
原来,师家是这样的师家吗?
原主记忆里师家不是礼教森严的吗?
怎么好像跟她接收到的信息不太一样的样子?
沈半夏陪着这位老人说了几句,最后也没说把她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就让沈半夏走了。
沈半夏云里雾里的,乖乖出了书房。
等人离开后不久,师承望放下手中茶盏,问道:“晚辈还以为您会叫那丫头过来,是怀疑什么。”
三叔公呵呵笑了一声,看着师承望,道:“你这女儿,看着不像是个蠢笨的。”
不蠢笨,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明显落人把柄的事了。
师承望:“这事,五丫头闹出来的时候,我派人查过。可清、囡囡自小体弱,走几步路都会喘,当时一时气急确实打了五丫头的脸,但她有什么力气?”
如今沈半夏已经改了名字,师丞相想了想,干脆就用起小时候的称呼,肯定不会叫错了。
“偏师清莲事后一直说囡囡打的多严重,可大夫也看了,她的脸什么事也没有。”
“就算囡囡在人不注意的时候藏了针,就那动作,多少也会留下一些痕迹,五丫头脸上可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三叔公点点头:“五丫头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师承望:“母亲的意思是,已经到了这个年岁,性子已经被养歪了,想要掰回来也难。”
三叔公没否认。
师承望:“按母亲的意思,这次的事还是不好闹到人前,与徐家退婚也是以囡囡身体越发不好,不好拖累徐家为由。真要闹出来,对师家其他女子也有影响,如此,师清莲也不好明面上处理了她。”
再者,师家家风清正,但也不是小辈犯一个错就直接逐出去的,总是要给个机会。
“母亲的意思是,她安排信任的嬷嬷,带着五丫头回祖宅那边住上一两年。那嬷嬷也不需做别的,背熟了本朝律例,想法子让五丫头牢记于心。若又触犯了家规,情况严重的话,便逐出去家门去。”
到那时,师清莲至少心里有个底线,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过,若明知律例还知法犯法,那就该师丞相这个家主出面大义灭亲了。
三叔公闻言,微微颔首,随后道:“那她的婚事……”
师承望:“也是恰好,之前二房本在相看,正好她哪个都没看上,二弟他们夫妇俩也宠着,至今没定下来。”
三叔公:“那便就这样安排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