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放下手里的苏绣仕女团扇,起身离开了青帷幔,顺着后门乘坐小船前往了税监太监的官邸。
她和母妃暂时住在税监太监的官邸里,还要逗留几天,见过了赵庆也就见过了,心思全在举荐苏小小担任教坊司尚宫的事情上。
赵庆看见青帷幔后面的一名婀娜女子离开了,随后又与苏小小闲聊了两句,同样是离开了游船画舫。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周旺满面春风的朝着游船画舫走来,与他擦肩而过。
周旺看见赵庆从苏小小的游船画舫里下来,肚子里又是忍不住冒出了酸水。
不过,很快便平复了心情。
他加快了脚步,趁着赵庆还没有离开,走上了牡丹花魁的游船画舫。
似乎是在证明一件事,你赵庆可以进入小汴京四绝苏小小的游船画舫,他也不差,可以进入十二花魁牡丹花魁的游船画舫。
周旺拿着金陵折扇,风度翩翩的走进游船画舫里,坐在八脚圆鼓凳上:“事情已经办妥了,亲自给钞关御史李林甫送去了一笔孝敬,也说出了咱们的条件,等到你和冯怜儿一起成为小汴京的新四绝,每年拿出一半的银子给他当做孝敬。”
小汴京的官员里,权势最大的人当是税监太监,他是宫里人,又是深受天子信任的太监,有着上达天听的权利。
除了税监太监以外,还有一人的权利丝毫不逊色于他,那便是负责监察钞关赋税的钞关御史李林甫。
周旺的一名同年进士,是李林甫的侄儿,便走了同年的关系,通过引荐认识了钞关御史李林甫。
这便是官场关系的重要,一般官商想要拜见钞关御史李林甫,拿着大笔银子也找不到门路。
提着猪头烧香,找不到庙。
一来,官商不认识进入李林甫官邸的门路,见不到李林甫的面。
其次,官商即便是见到了李林甫,拿出了大笔银子,他也不会收下。
银子虽好,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涉及到算计,是不是用来栽赃陷害他的银子。
钞关御史李林甫不缺银子,即便是想要收下银子,也得是身家清白底细清楚的自己人。
官场上最重要的三种关系,同乡、同年、同窗,周旺过去也是骑着猪头找不到庙的官商,同年是李林甫的侄儿就不一样了。
有着这层关系的存在,他就会得到李林甫的信任,收下孝敬银子。
牡丹花魁坐在青帷幔后面,脸色一喜,站起身来作了一个万福:“奴家多谢周公子的相助了,当初的承诺不变,妹妹冯怜儿赎身以后,让她嫁给你做个平妻。”
周旺听到这话,心里一阵的火热,看向了青帷幔后面的另一道婀娜身影。
放在过去,冯怜儿早就看了过去,隔着青帷幔,与周旺对视,羞答答的低下了俏脸。
这一回不同了,冯怜儿没有看向周旺,反而是轻蹙眉头,不留痕迹的放下了手里的一张官青纸,上面写着风靡小汴京的一首新词《水调歌头》。
由于双方之间隔着青帷幔,周旺看不清冯怜儿的举动,以为她还像过去一样,又一次与他对视了。
周旺迫不及待的说道:“钞关御史的支持已经得到了,接下来便是挑选一名小汴京四绝,借着这一次牡丹花会取缔她的地位,让你和冯怜儿成为新的小汴京四绝。”
上一次在莘瑶琴手里吃了亏,没有把妹妹冯怜儿扶持成十二花魁。
牡丹花魁没有熄灭了争名夺利的心思,更加旺盛了,胃口也更大了。
牡丹花魁想要借着这一次的牡丹花会,顶替小汴京四绝中的一位,成为新的小汴京四绝。
单凭她一个人,还不足以破坏规矩,从一名东家手里夺走小汴京四绝的名头。
牡丹花魁另辟蹊径,决定把她和冯怜儿一起当做噱头,以姐妹双璧一对大小玉儿的名头,把一位小汴京四绝拉下马。
周旺看了看端坐在八脚圆鼓凳上的牡丹花魁,又看了一眼斜倚在美人榻上的冯怜儿,心中当时就涌现出了一股子强烈的欲火。
这么一对大小玉儿放在床上一起颠龙倒凤,当是人间最快活的一件事了。
牡丹花魁和冯怜儿一起争夺小汴京四绝,足够与苏小小、杜十娘等人分庭抗礼了,只可惜,碍于小汴京四名东家的规矩,每一名东家只能有一名小汴京四绝。
就在周旺以为牡丹花魁要把自己人拉下来的时候,牡丹花魁说出了一个让周旺怎么都没想到的名字。
牡丹花魁轻描淡写的说道:“奴家早就想好了,这一次从苏小小的手上夺走小汴京的四绝。”
苏小小?
周末愣住了,一脸的诧异:“苏小小的才艺双绝仅次于杜十娘,倒不是她不如杜十娘,只不过是由于杜十娘成名更早,名气更大。在本公子看来,苏小小的容貌当属小汴京所有船娘里的头一位,当然了,杜十娘与她并列榜首。如果挑选苏小小,明显更加困难,不如挑选另外两名小汴京四绝。”
周旺从始至终,没有提起杜十娘的名字,因为在他看来,挑选谁也不可能挑选杜十娘。
杜十娘在小汴京的地位非同一般,她和宫里的贵人关系匪浅,就连小汴京的四名东家都对她客客气气,更不要说卖身契还在东家手里的汴京船娘了。
周旺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想明白牡丹花魁为何会挑选苏小小了。
牡丹花魁看着突然不说话的周旺,拿出珐琅釉鼻烟壶放在琼鼻上嗅了嗅,轻笑着说道:“苏小小的容貌方面确实胜过其他两名小汴京的四绝,不过,她有一个很大的破绽,那便是她身后的郑东家是小汴京四名东家里势力最薄弱的一位。这一次通过牡丹花会夺走小汴京四绝的名头,背后真正的关键,不是看容貌和伎艺,在于打破规矩。”
周旺听到打破规矩两个字,看像牡丹花魁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过去看像一名娼妓了,多了几分平视,更多了几分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