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桂一个中了箭伤都没有叫唤一声的雄壮汉子,眼眶湿润了,直接在田间地头跪了下去,声音哽咽的说道:“满桂这条命以后就卖给族长了,还望族长不要嫌弃。”
赵庆听到族长这两个字忍不住笑了,站在一片平坦的北大荒旷野上,哈哈大笑起来。
一位打虎英雄成为他的族人了。
赵庆吩咐道:“这段时间就在赵家庄子里住着,倘若是有官差来赵家宅子里搜查,你带着妻儿先在北大荒里躲着,等到官差离开以后再回去。”
满桂郑重点头,不用赵庆说,他都想待在北大荒里不想出去了。
以前惧怕北大荒是因为里面的各种温病,只要进来了就不可能活着出去。
现在不一样了,可以安然无恙的在北大荒里自由进出,这里面还有了他的十亩地。
满桂瞅着十亩上的水稻田,咧嘴笑了起来,怎么看怎么喜欢,晚上都想睡在田间地头了。
又不敢睡过去,害怕这是一场黄粱梦,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这可是十亩上等水浇田,做梦都不敢想的田产。
事情就像赵庆所预料的那样,李粮长一家被灭门在整个小汴京引起了轩然大波,由于他是乡里的官差,还引起了府衙的严查。
官署衙门立即派遣大量人手前往李粮长家里查看情况,赵庆很快就被列入了重点怀疑的对象,一名捕头带着几名衙役来到他家里。
倘若是放在以前,赵庆还是那个从乡下来的穷书生,是个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白身。
捕头迫于衙门里的压力,为了尽快结案,直接就把罪名栽赃在他头上。
不管是不是赵庆要派人杀的,只要是拿了人犯,给上面交了差就行。
现在不一样了,赵庆虽然依旧是个白身,但他是本次小汴京诗会的魁首,在小汴京是个挺有名气的读书人。
捕头带着衙役没有直接砸开门,态度比较温和的敲开了门,随便询问了两句便离开了。
不敢把罪名栽赃给他,名声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于姚公和贺先生的关系。
三班六房的几名捕头放下手里所有差事,全都抓着李粮长一家被灭门不放,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由于村里人很难流动,想要离开本县都要衙门里开具一份文书,以至于很多村民这辈子最大的活动范围就在本村和附近几个村。
发出去的海捕公文往往有效,倒不是画的人像有多么相似,在村里只要出现了陌生人立即就会被认出来。
村民们通报给乡里的乡兵,不管他的身份如何,首先就要捉拿起来盘问一番。
如果是犯人立即抓起来扭送到衙门里,如果不是犯人就要查看他身上有没有携带县里出具的文书,没有文书,照样要扭送到衙门里。
在出门比较困难的情况下,自从李粮长一家被杀了以后,满桂全家突然消失了。
满桂顿时就成为了县里怀疑的要犯,为了给上面交差,毕竟是一名官差的全家被灭门了。
几名捕头一商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罪名安在了满桂的脑袋上。
刚开始只是为了应付衙门里的差事,几名捕头把罪名安在了满桂身上,随着查看李粮长满门尸体上的伤痕。
几名捕头意识到不对劲了,误打误撞,真的抓到了真凶。
尸体上的伤痕,居然与当年那头猛虎身上的伤痕十分相似。
这么说来,李粮长一家就是被满桂给灭门了。
至于原因,几名捕头没有去深究,因为原因太多了。
像李粮长这样的粮长,在乡里放着印子钱,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
想必满桂也是因为借贷了印子钱还不上了,就把李粮长一家给杀了。
衙门里立即发出了海捕公文,到处搜捕满队的踪迹,甚至去了好几趟赵家的庄子。
没有发现满桂的踪影,这个人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让衙门里的捕头们感到了匪夷所思。
反正已经结案了,抓人的事就不归他们了,只要能给上面交差就行。
赵庆在这几天还是照常读书,清晨起来顺着漕水跑上一圈,日子过得比较平淡。
不过,始终都是外送内紧,时刻戒备着衙门里的官差过来刁难。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已经准备好了应付官差的人银钱,始终没有见到一名官差过来索要银钱。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是一件好事,度过了这场难关就行了。
一直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李粮长一家被灭门带来的影响,逐渐消失不见了。
赵庆这才松下心来,专心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的童子试。
眼看就要彻底的相安无事了,一名捕头找上了门来。
捕头昨晚去小汴京的汴京船娘那里喝花酒,脑子一热,把这个月的俸禄全都扔给了船娘。
手里没有银子,没办法回家交代,便想着从赵庆身上敲到一笔银子。
虽说迫于小汴京诗会魁首的名声,又有姚公贺先生两人的看重,但为了回家能有个交代,捕头还是咬了咬牙,铤而走险敲响了赵庆的大门。
捕头直截了当的说道:“本捕头怀疑你与李粮长一家被灭门有关系,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只要能够老实交代,保证你相安无事。”
老实交代不就承认杀了人,哪里还相安无事,直接就会被关进死牢等候秋后问斩。
赵庆心里一紧,还以为他真的查出来什么证据,闻到他一身的酒气,心里大致有了个猜测。
坐在门房里的哥舒翰走了出来,一脸的凶相,以为事情败露了,想要把这名捕头给宰了以绝后患。
在后门校场看着的斛律光,默不作声的走了过来,从哥舒翰嘴里得知的消息,同样是有了杀了这名捕头的心思。
还没等他们两人动手,贺双卿从书斋里走了出来,轻蹙眉头,呵斥了一声:“姓刘的,勒索谁不行敢勒索我头上了,你就不怕回头告诉你娘。”
捕头睁开醉醺醺的眼睛,看见从赵家宅子里走出来的那人是贺双卿,又听到一句告诉他娘,顿时就醒酒了。
捕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嘟囔了一句:“是我记错了,把满桂记成了赵庆,你可别出去乱说,我这就离开。”
说完这句话以后,捕头立即匆匆忙忙离开了,没有再提起一点勒索银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