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人宅子里什么都不缺,搬家是个细致活,还需要添置不少东西。
李清清拿着账本记录清楚,家里需要添置的各种日常用具,写了一张张栈单给了附近的店铺。
县里的店铺鳞次栉比,卖什么东西的都有,无需亲自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买。
只要写好了栈单,店铺里的伙计就会送到宅子里来。
只不过由于武举人宅子的晦气,店铺里的伙计不敢靠近宅子,放在宅子前放在驴车上,脚步匆忙的赶了回去。
李清清归置好赵家宅子的一切情况,安排的井井有条,日子来到了梅雨时节。
“轰隆!”
随着一道雷电划过阴沉的天空,漕县下起了大雨。
李永熙和县学里的秀才们坐在一间茶馆的二楼,距离赵家宅子不远,等着看赵家宅子被雷劈的景象。
随着雷电越来越频繁,瓢泼大雨越下越大。
秀才们没有在家里歇着,茶馆二楼的人越聚越多,全都跑了过来,想要看赵庆的笑话。
但凡是过来的秀才,看向李永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重,略施小计就让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沾染了晦气。
李永熙不免有些志得意满,‘啪’地一声打开了手里的折扇,即便是下雨天,还是在那悠哉的扇着。
虽说扇来的风让他身体发冷,但有气度,再冷也得扇下去。
秀才们站在二楼的窗棂附近,把赵庆当做了一个谈资。
“乡下穷书生到底是鼠目寸光,见到有便宜就去占了,殊不知害了自己。”
“贺双卿真是瞎了眼,竟然与这种人结交,令我等心生愤懑。”
“匹夫无罪怀玉其罪,一个不过是在乡下卖豆腐的穷书生,竟敢染指贺双卿,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李永熙听着秀才们的谈论,频频点头,这个世道没有相应的地位,却拥有远超自己地位的东西,不仅保不住,还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以赵庆家里的豆腐生意情况,顶天了一个月几十贯,在乡下倒是可以算得上有钱人家了,在县里只是一间绸缎庄一天赚来的银子。
在漕水书院里读书的秀才们,非富即贵,家里的祖产涉及绸缎庄、茶庄、骡马行,一个乡下穷书生想都想象不到的祖产。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雷电劈中了附近的一棵槐树。
李永熙等秀才们赶紧看了过去,透过雨幕,一棵老槐树被劈倒了。
老槐树就在武举人宅子附近,过去那么多年,始终都是安然无恙,雷电每次都劈在武举人宅子。
这次一反常态了,武举人宅子竟是安然无恙,旁边的老槐树却被劈断了。
李永熙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却没有说话,只不过手里的折扇停了下来。
一双双眼睛,聚精会神的看向了武举人宅子,等着下一道雷电劈在武举人宅子里。
等了半天,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又是一道雷电劈了下来。
伴随着大树砸在地面上的声音,瓢泼大雨‘噼里啪啦’浇灭了大树上的火势。
这回和上次出奇的一致,同样是劈倒了附近的一棵高大树木,只见树木倒下,不见武举人宅子被雷电劈中。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碰巧,接二连三避开了武举人宅子,全都劈在了旁边高大的树木上。
这就显得匪夷所思了,让在场所有的秀才们感到了古怪。
过去的雷电都劈在武举人宅子里,以至于宅子附近长出了一棵又一棵的高大树木。
随着这些高大树木的倒下,不再有雷电落下来了,劈在了其他地方。
眼看电闪雷鸣不断,雷电远离了漕县。
李永熙再也忍不住了,满脸的迟疑不定:“难不成这个赵庆会妖术,迷惑住了贺双卿,又用妖术避开了雷电。”
这句话刚说完,还没等秀才们反对,他自己就不相信了。
倘若赵庆真的会妖术,何必那么麻烦避开雷电,直接让雷电劈向他们岂不更好。
可以操纵雷电了,肯定知晓李永熙在他买宅子的时候动了手脚。
按照李永熙的想法,一旦结了仇,就要彻底摁死对方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以己度人,李永熙认为赵庆的想法应该和他一样。
秀才们紧紧皱着眉头,心里泛起了嘀咕,对于素未谋面的赵庆有了不少的忌惮。
“早先听说赵庆自诩命硬才会买走武举人宅子,当时只是当做笑谈,现在看来有可能是真的了。”
“本秀才还有更加准确的消息,他娘子黄婉儿是村里有名的晦气女人,赵庆自从娶了她以后没有半点异样,村里人盛传他命硬。”
“不管赵庆的命硬是真是假,从这次武举人宅子避开雷电来看,运道不错,我等虽然不愿意与他结交也没必要得罪他,平白给自己招来一个运道不错的仇人。”
不知是哪名秀才说了一句不结交也不招惹,其他秀才们纷纷点头,赞同了这名秀才的说法。
随后,秀才们怀揣着对赵庆的忌惮,找了借口离开了茶馆的二楼。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前一刻还挤满了秀才们的二楼,很快空荡荡了起来,只剩下李永熙一个人了。
当初陪他下棋的那名秀才,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也离开了茶馆的二楼,不想招惹雷电不劈的赵庆。
热闹喧嚣的茶馆二楼,寂静无声了起来。
李永熙一个人站在窗户口,脸色阴晴不定,看向武举人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人都能离开,唯独他不能离开,谁让他当了那个出头鸟。
本以为只是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可以轻松拿捏,招惹了赵庆百利而无一害。
谁能想到,今天发生了如此怪异的一幕,让秀才们心里产生了忌惮。
如果没有雷电不劈的这一幕从中作梗,李永熙借着踩死赵庆的名头,在县学里可以获得很多秀才们的好感。
官场讲究一个人脉关系,有了这些秀才们的好感,往后在官场就会获得如鱼得水。
代价不过是踩了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