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带着贺双卿走进了北大荒,见到了一片辽阔的泥沼上,矗立着一座风车作坊,附近站着二十来人,手里拿着铁锹忙着挖掘水渠。
一条从风车作坊延伸到汾河岸边的水渠,已经规划好了,等到水渠挖掘好了以后,烂湿田里的积水随着水渠流入汾河。
开垦出上百亩良田。
贺双卿瞧见从没见过的风车作坊,一脸的惊奇:“这种水车看起来怪异,有什么作用?你要用它来排水。”
哥舒翰斛律光等人正在挖掘水渠,附近又有水车一样的农具,贺双卿随口说了一句用来排水,实际上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赵庆却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这句玩笑话:“先生聪慧,这种名为风车作坊的用具,最大的作用是用来排水,少则半个月多了一个月,足够抽干方圆上百亩良田的积水。”
水渠在风车作坊的正前方,径直漫延而去,一直延伸到汾河岸边。
这里一切的规划,都像是在印证赵庆的口出狂言。
贺双卿心里的怀疑胜过相信,没有亲眼看到,始终不信一座水车能够排干上百亩田的积水。
按照常理俩说,一亩田都排不干。
水车的作用是把河里的水送到田里,从没见过排干积水的水车。
赵庆心知肚明她不会相信,没有强求,等到事实摆在眼前一切就见分晓了。
半个月后。
水渠的挖掘完成了,风车作坊里的连杆换上了另一侧的抽水部分,可以开始抽水了。
为了防止水渠渗水,挖掘的同时夯实了一层三合土,水渠和堰埂上坚实又干燥,没有一点水渍。
赵庆带着所有人来到了地面夯土的风车作坊附近,自从修建了夯土堰埂,顺着坚实的夯土就能走到风车作坊,不用换上木板了。
李清清黄婉儿等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期待又忐忑的看着赵庆,迫切想要知道风车作坊的到底有多大用处。
关乎到所有人的根基,手里再有钱也不如几亩田,手里有了田心里才会安稳。
“咔嚓——”
随着赵庆拉下连杆,风车作坊开始了转动,速度越来越快。
李清清黄婉儿等所有人的呼吸几乎停止,紧张不已的盯着水渠,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水渠里出水,哪怕是一点水流也行。
“出水啦!”
黄婉儿雀跃的欢呼了一声,水渠起点的管子口,冒出了小水流,落在了水渠里。
随着风车作坊的转速加快,小水流越来越大,最后在水渠里形成了流淌的溪水,朝着汾河流去。
哥舒翰斛律光等族人欢呼了起来。
“族长保佑!风车作坊排水了,咱们往后有土地耕种了。”
“谁还敢说族长不是活神仙,今天这事相当于移山赶海了。”
“哈哈,北大荒有着数不尽的土地,咱们跟着族长也成租佃几百亩土地了。”
按照朝廷的规定,这片土地是赵庆开荒出来,便属于赵庆所有,收取的租子只有两成,比起朝廷赋税还要低,族人们心里的激动都无法用话语表达了。
赵庆转头看向了贺双卿,瞧见女先生脸上的表情有着很大变化,从刚开始的难以置信,变成了满脸震撼,又变成了严肃。
族人们纷纷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香烛,神情肃穆,一起走到了风车作坊旁边。
摆上了香烛,磕头祭拜,俨然已经把风车作坊当成了寺庙里的泥塑神佛。
不过,比起寺庙的泥塑神佛,风车作坊给他们带来了真正的富足。
赵庆没有阻拦,交代了哥舒翰斛律光两句,带着三名村花回去了。
李清清回到家里,拿着账本急匆匆走出去了,开垦良田成为了事实,尽快署理好良田的各种记录,免得遗留了问题,造成族人之间的矛盾。
一亩三分地,最是容易出现争执。
黄婉儿背着小竹篓,带着菇黄豹出去了,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她要去庄子里带着妇人们准备晚上的饭菜。
家里只剩下了赵庆贺双卿两人,坐在西屋里读书。
贺双卿手里拿着戒尺,没有讲述四书五经里的任何内容,脸容慎重的说道:“你可知道大雍有一个负责监察天下的官署衙门夜不收。”
赵庆虽然不知道夜不收,大致明白了夜不收的职责,相当于东厂锦衣卫。
贺双卿见他没有回答,想来常年在村里待着,未曾接触过官场,不知道夜不收的存在倒也合理。
她也是在考中秀才以后,与官场有了联系,家里又是书香门第,逐渐了解到了朝廷的夜不收衙门,以及夜不收的可怕之处。
贺双卿筹措了说辞,尽量用容易理解的言辞说道:“夜不收可以理解为朝廷用来打探消息的探子,无孔不入,就连宰相家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夜不收的监察。”
贺双卿略微停顿,看向了北大荒方向:“北大荒的风车作坊开垦出来良田没有记入县里的黄册吧,也就是不用缴纳两税,是一件好事,也有弊端。万一被夜不收发现了,你应该知道逃避两税是什么下场。”
两税是朝廷最重要的赋税,没有之一,任何人逃避赋税只有一个下场。
抄家灭族。
赵庆做事谨慎,着手开放了北大荒,已然想到了对策:“你说的不错,北大荒不缴纳两税的事情早晚会败露,为了杜绝事情败露以后造成的危机,只有高中举人一条路,毕竟,以我现在的白身不能暴露北大荒的良田,否则会被衙门里吃的连渣都不剩。”
贺双卿见他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松了一口气,笑颜逐开:“你还是低估了北大荒土地对世人的诱惑,别说县衙了,甚至会惊动府衙州衙。”
北大荒拥有无数未曾开垦的土地,是个人都会心动,就连权贵都不会例外。
赵庆打量了几眼贺双卿,打趣道:“即便是不参加科举,女先生也是一位称职的女师爷女幕僚,以你的睿智,给知府当个幕僚都绰绰有余。”
贺双卿一脸的傲娇:“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