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贴在易晚身后,小手牵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
眼瞧帝谌对易晚不同,小团子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打算和帝谌讨价还价:“爹爹。”
“年年可不可以跟着姐姐走,反正她明儿就回灵仙宗啦!”
“不可以。”帝谌隐忍克制,剑眉微蹙:“她需要回去和父母告别。”
小团子还想再说,帝谌挑了挑眉。
“啊喔,那好吧。”小团子有眼力见,看出他眼中的危险,只能依依不舍的放开易晚。
同时不忘对易晚道:“美女姐姐,我们什么都有,你不需要准备什么啦,一定要尽快来噢,年年等你!”
云晚意无法抵抗他的撒娇,笑道:“好,我一定会早些。”
不光小团子满意的笑了,小团子前面的帝谌,眼角也带着满意的笑。
帝谌带着小团子离开,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奚落易晚半句,默默散去。
人群后,陈耀眼底闪过一丝怨毒:“易晚,你也就靠那幅美貌和运气了!”
易晚第一次见这种上赶着找骂的人:“你说对了,至少我还有运气和美貌,不像你,鸡眉小眼形容猥琐,一衰到底。”
“你,你!”陈耀气的说不出话,他的确在一众弟子中长得不出色,那对绿豆眼是他化不开的痛。
你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一句话:“你别得意,易晚,凭运气来的东西迟早要被收回。”
“等那小孩儿不喜欢跟你玩儿了,等老祖宗发现你的实力并非试炼石那般厉害,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别忘了。”陈耀阴恻恻一笑:“三个月后,所有新弟子会进行比试。”
“你就算是老祖宗的弟子,也属于灵仙宗,区区三个月,你就算洗髓重塑也来不及,咱们,走着瞧!”
“耀哥等等我。”易长赫赶紧追上去:“别跟这种人计较。”
等大家都走了,始作俑者易雅兰终于找到机会,红着眼上前解释:“姐姐,你相信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我,我只是想真心实意恭喜你,没想到被小祖宗误会,我实在百口莫辩。”
易雅兰垂着眼眸,清丽的脸因为歉意紧低,双手绞着,写满无措。
这一次,易晚似笑非笑,道:“为难我的从来不曾是你,你不用抱歉。”
易雅兰几乎落下泪来:“我还要替长赫哥哥道歉,他因为爹爹偏爱你,所以一直对你有敌意。”
“不管我和娘怎么劝他,他都固执己见,姐姐今日得了老祖宗青眼,大家不服气心有不满。”
“恰好长赫哥哥那傻子被人当了枪使,你别怪他,都是一家人,姐姐肯定不会让爹爹为难的,对吗?”
易晚盯着易雅兰那张满是歉意的脸,忽然笑了:“是啊,都是一家人,我不会生气的。”
“那就好。”易雅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打量着她:“姐姐,我们赶紧回去告诉爹爹好消息吧。”
“好啊。”易晚没有拒绝,只是稍作停顿:“雅兰,你之前说想成为老祖宗的弟子。”
“这机会被我得到,你不会怨我吧?”
易雅兰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却挤出和往常一样的笑意:“怎么会呢,你我是姐妹,不管谁被选上,都是为望鹤门争气。”
“那就好。”易晚收回眼神,去招呼白术和苍术准备马车。
她身后,易雅兰的手紧握着手帕,刚才还满是歉意和欣喜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尚未回望鹤门,易晚实力超群,被灵仙宗老祖宗选中作为弟子的事,先一步传了回去。
林中月坐在房中,整个人散发着浓郁的戾气。
她身后,伺候的心腹丽桃低声安慰着:“夫人莫要生气,那就是个没福气的。”
“就算被选中又能如何,灵根早就被毁,还不是个废物!”
林中月脸色紧绷,一点儿也没被宽慰到:“我担心的正是这点,从逍遥宗拿回来的灵丹妙药,全部被我们动过手脚。”
“按理说,她的灵根一点点摧毁,会彻头彻脑变成废物,怎么会在试炼石上测出远超所有人的天资?”
“试炼石不会出错,该不会……”林中月越说,脸色越是难看:“她一直对我们有所防备吧!”
丽桃一顿,旋即倒茶奉上,压低声音道:“夫人,您对逍遥宗办事还不放心吗?”
“再说了,那废物打小就在您眼皮子底下长大,她什么本事您再清楚不过,除了云氏留给她的老婆子,那俩年轻的丫头都不中用。”
“就那老婆子还瞎了眼,她们永安阁在望鹤门孤立无援,怎么可能背着咱们做手脚?”
“话是如此。”林中月哪里放得下心:“别忘了她娘云氏是药女,那瞎眼婆子医术同样厉害。”
“易晚虽然在修行上不行,医术却一直很好,我担心她一早察觉,早早做了准备。”
“咱们谋划多年,好不容易等到易峰病了,眼瞧成功近在眼前,可不能被她一个丫头片子毁了!”
丽桃给林中月揉着肩膀放松,笑道:“夫人多虑,她的医术远达不到灵医水准,送进永安阁的药材库房都有记载,更不可能成事。”
“您把心放回肚子里,保不齐这一次,恰好是咱们将她逐出望鹤门最好的机会,毕竟,咱们大小姐有个不为人知的婚约!”
林中月闻言抬眸,瞬间明白了丽桃的意思:“你是说……”
“对。”丽桃眨眨眼,道:“夫人,您就只管喜庆洋洋布置望鹤门,明儿广邀亲友,好好为咱们大小姐庆祝!”
林中月一拍脑门:“我真是急糊涂了,多亏了你,丽桃,立刻叫人准备!”
丽桃哎了一声,立刻出去吩咐门中上下布置。
林中月则是端着补药去找易峰说这好消息。
等易晚和易雅兰回望鹤门,望鹤门上下早就装扮喜气,牵红挂绿仿佛谁要出嫁。
林中月瞧着她们回来,立了起身相迎:“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说话间亲昵的拉着易晚的手,激动感慨道:“晚儿,恭喜你,你终是没让我和你爹失望!”
易晚早就习惯了林中月这般,笑了笑道:“多谢大夫人挂怀。”
“你我母女,何必客气,先去看你爹吧。”林中月喜极而泣,抹了把眼泪:“你爹高兴的不得了。”
“不仅吩咐要请亲友前来庆贺,早前还去你娘排位前坐了很久呢。”
提及云氏,易晚身体僵了僵,一抹阴郁闪过眼底,旋即若无其事应道:“是。”
进门,易峰坐在轮椅上,满是病容的面上挂着满意的笑。
三年前,易峰突破化神期失败,服用急功近利的丹药弥补不成,反而伤了灵台根本。
逍遥宗送了不少上等丹药来,奈何受伤严重,易峰的身子每况愈下,半年前连在外人面前维持体面都做不到了。
这,也是他急于要求易晚,还有今日和林中月没去大会的原因。
不过,易峰万万想不到,易晚竟然一朝成为了灵仙宗那位神秘的开山老祖的弟子!
他素来只听过那位老祖宗的传说,连画像都不曾见过呢。
也不知道是易晚的命好,还是他望鹤门有这般机遇。
“爹。”易晚上前行礼,打破易峰的思绪。
“嗯,做的很好。”易峰伤后不爱笑,见过易晚后收起笑容:“不过,你当真是自己通过的试炼石?”
“千真万确。”易晚垂着眼眸:“灵仙山大几百号人瞧着,做不了假。”
想到林中月方才的话,易峰脸色稍微沉了沉:“易晚,灵仙山的事,我都听说了。”
“灵仙宗老祖宗忽然出现,还带了个孩子,那孩子喜欢你,在你测试之后曾牵过你的手。”
“为父想问的是,你确实没让那孩子帮你作弊?!”
“没有。”易晚抬头,视线和他相对,丝毫不怯:“爹若不信,可随我去灵仙宗试炼石跟前再度测试!”
“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会不信,只是易晚,我和你娘打小就教你诚实。”易峰叹了一声,道。
“我不想你因为之前和我的约定,从而走歪门邪路,一朝被人看穿,丢脸的还是你和望鹤门,知道吗?”
易晚再度垂下眼眸——要是信她,不会多问这一句,还偏拿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非云氏以真言术要求,只怕,她早就不能站在这儿了!
一时间,正殿沉默了下来。
易雅兰赶紧接过话,道:“爹爹,真相便是如此,姐姐不仅通过了试炼石,还得老祖宗钦点成为弟子。”
“这件事板上钉钉错不了,您不用怀疑姐姐。”
易峰神色复杂:“我也不想怀疑,可才短短两年过去,要说修炼有成突破紫二还能说得过去。”
“可……”
可那什么白芒他闻所未闻,试炼石开练以来,也从未有人达到过。
加上那老祖宗带来的孩子十分喜欢易晚,易峰担心,这荣耀来的名不副实!
易雅兰不等易峰再说,依偎上前:“爹爹今日气色好多了,肯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姐姐既然得了老祖宗青眼,将来还会更好,咱们望鹤门也会重遇巅峰!”
“好好好!”易雅兰一撒娇,易峰当即弯着眉眼,还不忘安慰她:“兰儿,你比姐姐小,造化还在后头。”
“我没事,姐姐是我的亲人,她好,便是我好。”易雅兰十分懂事,阳光明媚。
林中月瞧着他们父女,忍不住朝门口看了眼:“兰儿,你哥哥呢,他没回来?”
“他和耀哥哥一起去逍遥宗找外祖了。”易雅兰顿了顿,小声道:“姐姐表现好,哥哥不太高兴。”
“长赫总是这么小心眼!”林终于一幅生气的样子,训斥道:“等他回来,我非要好好教育一顿。”
“算了,长赫为何跟易晚合不来,还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易峰的笑意收敛,瞥了眼易晚,沉声道。
“当年是易晚的错,就别去为难长赫了,等他这口气出来,姐弟也就没了隔阂。”
“你总压着长赫,倒叫他一直唱反调,越发不顺眼。”
想到当年的事,易晚眉头紧蹙,眼角眉梢有嘲讽一闪而过。
她辩解了无数次,没人相信她,包括这位外人眼中疼爱她的父亲!
所有人都觉得她该愧疚,被易长赫欺负算是赎罪,也就放任了易长赫敢明里暗里讥讽她,嘲笑她!
林中月看出易晚的变化,眼眶一红,道:“我就是觉得长赫放不下,一直针对晚儿,会委屈了她。”
“她当年也是不小心的,半大的孩子,哪有坏心眼,唉!”
易晚听着她的哽咽声,越发觉得好笑。
恰好这时,管事来通报说客人都到了。
林中月这才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意:“瞧我,今儿是晚儿的大喜事,偏要提及那些糟心事。”
“客人都来了,咱们去迎接,再好好给晚儿庆祝,也算是是将功补过了。”
说是为了易晚庆祝,她的嫡亲母族早就落败,当年的云氏是以孤女身份嫁给易峰的。
来的全是易家家族的人,还有林中月和易长赫兄妹的好友。
如此喜事,本该请林中月母族的人一同庆贺,可逍遥宗去的弟子都落败,林中月肯定不会去触霉头。
宴会,就这么办了起来。
易晚和易雅兰一起,跟在林中月身后招呼客人。
其中一家客人很是面生,易晚没见过,只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不光她在看那家子人,那家也在看她,还时不时凑在一起,望着她窃窃讨论着。
易晚只当是林中月请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并未多想。
席间,易晚身上被婢子弄洒的酒水打湿,她刚好讨厌这种热闹,便借机带着白术苍术回房,短暂的躲避喧嚣。
一进门,白术拿出衣裳,忍不住道:“小姐,做东向那桌人真奇怪,眼珠子黏在您身上了,一点儿礼貌都不讲。”
“特别是那年轻些的男子,更是毫不掩饰他垂涎的目光,也不知道夫人从哪儿找来这家子,专门恶心您的吧?”
苍术这一次没有提醒白术,她也看到了:“奇怪,那桌人从未见过,不像夫人的亲戚,也不像易家本族人。”
“我听张管事似乎称的是韩老爷韩少爷,恭敬的很,还坐在主桌上,难道是什么贵客?”
“和咱无关的人,不用去想。”易晚换着衣裳,道:“等下过去,离他们远点就是。”
“我今日出了风头,林中月看似高兴,背地里估计想弄死我,别给她机会。”
白术给她抻着裙摆:“您得了如此机遇,夫人再嫉恨,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对付您吧?”
“她还专门筹备宴会讨好您呢!”
易晚眯着眼,冷笑道:“警醒些总没错,这些年在她那幅贤良壳子下吃过的哑巴闷亏还少吗?”
主仆几人不可能一直躲在房间,易晚换好衣裳后坐了会儿,便让细心的苍术留下去照顾瞎眼的慧婆婆。
易晚则是带着白术继续去为她而办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