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玉的话没说完,蓝员外猛然一拍桌子,怒道:“蓝田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什么妖怪什么庞大怪物,你是话本子看多了,还是脑子没清醒把噩梦当做现实了?!”
“爹,真的!”蓝田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跺着脚烦躁道:“我没昏头。”
“妖界和人界的通道逐渐崩塌,接下来不止是那独眼怪物,还有很多妖物出现。”
“而向家小夫妻,是能救我们护我们的关键!”
他越往下说,父女两人越听着离谱。
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他说的独眼怪物!
蓝田烟忽然哭了起来:“爹,你说哥哥是不是和娘一样,被邪道或者是向夫人下了东西,完全疯魔了?”
蓝员外也有这个猜测,立刻要出去叫人请大夫。
蓝田玉人都要崩溃了。
也是现在,他才清楚为何帝夫人要说那番话。
果然,他们并未亲眼所言,只会觉得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但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
蓝田玉定了定神,堵在门口道:“爹,妹妹,我知道一切听起来都很难让人信服。”
“这样,今晚你们跟着出去,亲眼看看是否当真有怪物!”
蓝家父女盯着他,依旧没说话。
那眼神,显然不相信。
他们二人,依旧觉得他在说天书。
蓝田玉咬着牙,黑着脸继续道:“难道你们忘了邪道的事了吗,邪道用招邪术要毁掉我们整个蓝家的人!”
“是向夫人帮忙,那邪道被她诛杀了,她正是因为担心我们害怕,所以隐瞒了真相。”
“再说向夫人医术了得,她要真想控制我们,一包毒药即刻,不需要大费周章还先取得我们的信任。”
“她大着肚子,不可能舍近求远!”
蓝员外怔了一瞬,旋即低声道:“你说的好想真有几分道理。”
“对吧爹,你再想想,向夫人自打到我们家,是不是一切都安稳?”蓝田玉叹了一声,道。
“昨晚我听了烟儿的猜测,跟出去后坏了他们原本的
计划,或许我不出门,他们不需要护送我回来。”
“那些倒夜香的和打更的人,还有无辜的春糖,都不会死!”
蓝员外显然动容了。
蓝田烟却是冷笑道:“哥哥,你怎不想想,若一切都是他们的诡计呢?”
话到这份上,蓝田玉忍不住道:“烟儿,一开始向夫人也救过你,是你邀请她来府上住的。”
“怎么过了两夜而已,你对她和向老爷的敌意这么大,怎么都说不通?”
“你怀疑我被向夫人和向老爷蛊惑,那我还怀疑你身上有邪道留下的什么,所以才针对他们!”
眼瞧着兄妹两人要窝里反,蓝员外烦躁的打断,道:“玉儿,你当真亲眼看到了妖物?”
“千真万确,就在我眼前!”想到那恶心的独眼怪,蓝田玉仿佛还能闻到它黏液的腥臭味。
他干呕两声,道:“且那玩意儿本要杀了我,是向夫人他们出手才保住我。”
“昨晚烟儿在我房中,问我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为何后背全部汗湿,像见了鬼似的慌张不安。”
“我现在告诉你答案,正因为那怪物,要换做你们遇到,不一定能站得稳!”
蓝田烟眯着眼,仔细看着他的神色:“你昨晚为何没说?”
“说,我怎么说?”蓝田玉苦笑道:“怪物骇人恶心,事情诡异难测,我不想让你和爹担心。”
“我想能瞒住你们一时是一时,可你不信我,非要节外生枝,我只能据实相告!”
蓝田烟蹙着眉,没有应声。
蓝员外沉吟着,从邪道的事再想向夫人和向老爷,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蓝田玉。
他沉声问道:“向夫人和向老爷接下来打算如何?”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放任妖物伤人。”蓝田玉顿了顿,提醒道:“而且你们不能再派人跟踪了。”
“春糖就是最好的例子,府上本来人就不多,难道还要折损更多人吗?”
蓝员外仔细想了想,道:“既然你和他们夫妻走的近,那一切都按照你说得做
。”
“玉儿,你相信他们,却也不能完全相信,毕竟妖魔之事太过怪力乱神。”
“好,爹,我这就去安排!”蓝田玉终于松了一口气,道:“爹,你就在家里好好照顾娘。”
“我会叫采买的人多买些米面蔬菜,这阵子谁也不要出去,就在府上呆着!”
蓝田烟听到这儿,愣愣道:“所以,这就是你昨晚叫我别出去的原因?”
蓝田玉点点头,叹道:“昨晚我的确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事,可现在没办法了。”
“也是我不好。”蓝田烟顿了顿,低声道:“因为娘的事情,我心里总是不安,除了我们自家人,看谁都是坏人。”
“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捣乱了。”蓝田玉摸了摸她的发髻,道:“今儿不是还要请向夫人施针?”
“一会儿过去了,给她道个歉,向夫人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蓝田烟微微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哥哥,你现在去哪儿?”
“我去外祖家一趟。”蓝田玉叹了一声,道:“外祖家也不容易,要提醒他们做好准备。”
在离开蓝家之前,蓝田玉到底还是去了一趟兰亭阁。
“帝夫人,帝老爷,一切都妥当了,爹和妹妹已经相信了妖物的存在。”
“嗯。”云晚意站在窗户前,闻言拿出一个符纸递给他,道:“你昨儿和我们一起出现过。”
“拿着这个防身,万一遇到危险,直接捏碎能保你一次。”
蓝田玉眼前一亮,压根没有推辞:“多谢帝夫人。”
“别光顾着谢,万事小心。”常景棣冷冷道:“对方不是人!”
“知道了。”蓝田玉赶紧道:“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
“我们也要出去。”云晚意看了眼常景棣,道:“走吧,顺着那些失踪的人,看能不能查到妖物藏匿的地方。”
最近一个月不是下雨就是阴天,今儿倒是一反常态,出了一点太阳。
不过,沄溪镇的人因为失踪的事人心惶惶,街道上的人并不多。
连
商贩都少了不少,还有几家铺子索性关门了。
那些失踪的人的家眷,都聚集在官府前面。
他们想让官府去查,可现在的情况是毫无线索,官府派人去失踪的地方看过。
可除了剩下的牛车恭桶,还有掉在地上的铜锣之外,再无他物。
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周围的人都说没听到异常动静。
就像是哪些人忽然累了,躲去哪里休息一样。
如此情况下,官府的人也束手无策。
云晚意和常景棣乔装打扮靠近后,听到周围一片哭泣哀嚎。
“我的儿子还只有二十出头,还有我家老头子,怎么会消失呢?”
“离开家前,他们爷俩还说着明儿要吃什么,不会闹矛盾,更不会撇下我。”
“我夫君正值壮年,更不会丢下我和孩子。”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求求官老爷再派人去找吧,万一是被匪徒掳走了呢?”
“是啊,肯定是贼子作祟,官老爷,我求求你,发发慈悲吧!”
“……”
那些失踪者的家人们,几个几个的围成一团,无一不是哭的眼睛红肿,语无伦次。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有五个时辰了,那些人该找的地方都找过。
也的确是毫无办法,这些人才会围在官府不肯离开。
云晚意看向身边离得最近的妇人。
她跟其他人都不同,虽然双眼红着,可双目无神,像是被人抽走了生魂一样。
她没有哭喊,没有请求。
云晚意觉得有些奇怪,靠近几步,轻声问道:“这位姐姐,你的家人也不见了?”
妇人后知后觉,抬头匆忙的看了眼她,又飞快的低头:“是。”
“我或许能帮你找。”云晚意拿出符纸,道:“不过有些麻烦,只要你愿意配合我。”
“帮我?”那妇人再度抬头,看着云晚意的神情,有些奇怪:“你当真能帮?”
云晚意微微蹙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妇人不肯往下说了,只问道:“你年纪轻轻还怀着身孕,
说能帮我,连官府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
“不如,你先说下你有什么本事寻人?”
云晚意拿出符纸,低声道:“我是道法世家的人,也曾拜师学艺。”
“茅山中的识气寻人术,你应该听过吧,不过此术要用到生人最后接触过的东西,还要他亲近的血脉。”
那妇人显然不知道,但看云晚意手中的符纸像是那么回事,哽咽着道:“好,你跟我来。”
妇人走在前面,云晚意和常景棣跟在身后。
常景棣专门落后几步,低声道:“你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吗?”
“是。”云晚意低声道:“我觉得,她或许昨晚看到了什么。”
“不可能吧?”常景棣低声道:“寻常人看到妖物,早就吓得要死。”
“一旦出声引起妖怪的注意,肯定也无法逃生!”
“先跟着去瞧瞧。”云晚意也不完全确定,低声道:“有线索总是好的。”
妇人的家住的很远,几乎要出镇子了。
土墙做的院子很小,但很干净,一看就是精心收拾过。
妇人打开屋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扑上前,带着尚未消失的奶音:“娘亲,爹爹呢?”
“爹爹出去了,很快回来。”妇人红着眼,将孩子抱到炕上,道:“你先吃点东西。”
“我和外边的叔叔婶婶有话要说,乖乖的,别过来打扰,好吗?”
那孩子接过妇人递过来的饼子,嗯了一声。
妇人将门带上,引着两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你说能帮我,怎么帮?”妇人主动询问,道:“他昨晚离开前,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这石桌上的茶壶。”
“我不求别的,哪怕能找到他的魂魄,替我们娘俩捎句话就好!”
云晚意微微蹙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妇人身子一抖:“我不知道,他半夜出去,我要照顾孩子,能知道什么?”
云晚意和常景棣对视了一眼,沉声道:“哪怕,我说你夫君是被妖物吃掉了,你也说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