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缠绵,第二天两人破天荒都起晚了。
云晚意醒的时候,人还在常景棣怀中。
睁眼,对上他清明却又炙热的视线。
还没反应过来,吻已经落下来了。
云晚意迷迷糊糊,尚未完全清醒:“别闹了,什么时辰了?”
“还早。”常景棣拉过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道:“可以多睡会儿。”
云晚意哪里还能睡得着,掀开被子:“瞧外边的阳光,都洒到屋子里来了,还说时间早呢?”
这几日都是晴天,从透过窗棂的阳光来看,日晒三竿了。
云晚意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我们下山后匆匆忙忙,还没来得及照管铺子。”
“开业也有几日了,我们作为东家老板,总要去瞧瞧。”
常景棣一把将人重新捞进怀中,凑到她脖子里亲昵着:“下山那日,我们不是已经去了吗?”
“天色已晚,什么都没顾得上。”云晚意痒得厉害,推开他道:“昨晚还没闹够呢?”
“当然,跟你怎么都不够。”常景棣依依不舍,又在她脸上亲了好一会,才放开道。
“今儿想吃什么,我叫立秋她们准备了你爱吃的粥。”
“就吃粥吧。”云晚意顿了顿,补充道:“用双喜腌制的小菜,开胃又好吃。”
“好,先起来洗漱。”常景棣拉着她起身,道:“消停的,也不用着急。”
话音刚落,外边响起拍门声,还伴随着灵果儿焦急的喊叫:“小晚晚,太阳烧屁股啦,还不起来!”
立秋跟在后面,忙不迭的纠正:“不是烧,是晒,再说夫人好不容易多休息会儿,小主子,你别去闹。”
“不要,昨晚小晚晚便说要一起看灯笼的。”灵果儿显然不满:“却被帝……帝景那个家伙骗走。”
“我灯笼里头的光都快没了,她还不起来,哼!”
立秋还在压着嗓子劝,云晚意和常景棣穿戴完毕,从里面打开门。
灵果儿提着灯笼,看到门打开后,惊喜道:“小晚晚,你可算起来了,快看!”
他手中提着一盏兔子灯笼,做工精致,兔子活灵活现,只因是白日,里面的灯光看得并不明显。
灵果儿欣喜之余,又有些失落:“可惜燃了一晚上,马上就不亮了!”
云晚意接过灯笼,往里面看了呀,还剩下最后一点点烛。
“没事,换一个芯子就好了。”云
晚意把灯笼随手递给身后跟来的常景棣,道。
“叫他给你去换一个,你吃早膳了吗,陪我去用膳吧。”
灵果儿一看灯笼落在常景棣手中,立刻不干了,跳起来去够灯笼:“我不要他碰。”
“都是因为他,你昨晚才没跟我一起看灯笼!”
常景棣嗤了一声,把灯笼丢给灵果儿:“看在你昨儿听话的身份,我不跟你计较。”
“还有啊,我本来跟你准备了一个比这好看多了的灯笼,瞧你这样儿,也不打算要了。”
“谷雨,等会把灯笼丢出去!”
一听有比这个更好看的灯笼,灵果儿当即来了兴致:“啊,什么样儿的?”
“你不是不要我碰过的东西?”常景棣睨着他,故作冰冷,道:“反正你不稀罕我,还管那么多?”
“这……”灵果儿讪讪的,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东西和你可以分开,你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
“不给我却丢了,哪来这回事?”
“耍无赖是吧?”常景棣冷笑一声:“我也会,再说了,晚晚是我的老婆,当然要时时刻刻跟我在一起。”
“难道还一直围着你这个小屁孩儿打转?”
这话,说得灵果儿当即蔫儿了。
眼中蓄着一层水雾,可怜巴巴道:“我出生就离开了母亲,只有小晚晚对我好……”
“好了。”云晚意对两人的争执打闹,已经完全习以为常,尤其是灵果儿扮可怜。
虽然她知道,但的确吃这一招,转过身对常景棣道:“别跟个孩子计较,你给他准备的礼物,交给他就是。”
常景棣也开始扮可怜了,凑上前低声道:“晚晚,你知道的,我也离开母亲很久……”
云晚意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凑上前,低声对常景棣道:“灵果儿吃软不吃硬,你对他好,顺着他,他自然不会找你的麻烦,跟你作对。”
“东西给他,可以收买他,要一阵子的清净,何乐而不为?”
两人离得很近,云晚意白皙的脸颊实在是诱人。
常景棣忍不住啄了一口,道:“都听你的,谷雨,去把给小主子准备的灯笼拿过来。”
灵果儿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毫不避讳亲昵的两人,撇了撇嘴。
不过,听说有好玩好看的灯笼,他又分散了注意力,
云晚意和常景棣两人洗漱的间
隙,谷雨已经拿着灯笼过来了。
有神龙样式的,老虎样式的,还有小猫小狗……
十来个灯笼,各有各的特色。
灵果儿很快就被吸引了,拉着谷雨要去暗一点的房间看。
走之前,还不忘别别扭扭,跟常景棣道谢。
“你瞧。”云晚意看着灵果儿傲娇别扭的样儿,小声对常景棣道:“一个小屁孩儿而已。”
“哄一哄,是不是就可爱多了?”
常景棣搂着云晚意,哼了一声:“你对灵果儿真好。”
“他是玉姮宗唯一的活物。”云晚意听着他吃醋的语气,无奈道:“你总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不是我跟他计较。”常景棣辩解道:“他活了千年啊,算个什么孩子?”
云晚意:……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常景棣解释。
或许,常景棣有帝谌的记忆后,对灵果儿的身份也是了解的。
只是,他不喜欢灵果儿对她的亲昵而已。
云晚意索性不解释了,催促道:“寒露准备好早膳了,赶紧去吃吧。”
两人腻腻歪歪吃完早膳,已经日晒三竿了。
日头大,常景棣撑着伞,陪云晚意出门。
刚走到大门口,惊蛰匆匆打外头进门,低声道:“夫人,爷,铺子那边出事了。”
云晚意和常景棣对视一眼,彼此对这些消息,都见怪不怪了。
若是一帆风顺,风平浪静,才叫是奇怪呢!
云晚意不急不缓问道:“说清楚些,是药铺还是布庄?”
“云帝阁。”惊蛰语气急促,道:“有好几个说买了云帝阁的衣裳穿,可惜才一日,就浑身起了疹子。”
“大夫过去诊治,都说衣裳劣质,里面有种让人起疹子的东西!”
常景棣当即冷笑道:“胡扯,云帝阁的料子我亲自把关,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
“便是价格低的衣裳,布料也绝对不会有问题,摆明了有人栽赃!”
“是啊,有人眼红云帝阁的生意。”云晚意拉着常景棣的手,道:“去瞧瞧什么情况。”
惊蛰却拦在两人身前:“爷,夫人,您两位还是别亲自过去了吧,云帝阁门口围满了人。”
“不知道是哪家人,请了好几个泼皮在门口耍赖,若是见着您两位,肯定要装疯作乱。”
常景棣沉着眉眼:“报官了吗?”
说起这个,惊蛰脸上更是为难:“官是报了,可,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坊间流传一个说法。”
“说新来的县丞柏大人,和咱们帝家关系匪浅,还有人把柏大人送礼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
“更是有人说,咱们用银子贿赂了柏大人,所以那日冯家小弟的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简直一派胡言!”立秋不忿道:“柏大人送的礼物,咱们压根没要。”
“再说了,冯卫之事,本就是林明珠狠毒在前,毫不占理,柏大人公事公办而已,哪里有徇私?”
惊蛰如何不知道内情?
他苦着脸道:“咱们清者自清,架不住众口铄金。”
“你一言我一语的,传的人多了,有板有眼,大家自然也就信了。”
立秋还要再说,云晚意打断道:“先过去看看情况,黑的永远不会变成白的。”
常景棣握住云晚意的手,低声道:“要不然你别去了,我带着人去就是。”
“你是个男人,吵架争执不占好处。”云晚意插着腰,做出了个泼辣样子,道:“我们女人更擅长口舌之争。”
常景棣拗不过她,只好道:“你自己多注意,既是泼皮,说不过了动手也是情理中的事。”
还没抵达铺子门口,整条街道就被堵死了。
有人正在义愤填膺的说起此事:
“想不到啊,云帝阁竟然做这种勾当,我还以为帝老爷和帝夫人多声明大义呢。”
“就是,新开的铺子就敢以次充好,将来还得了?”
“啧啧,我可是瞧见西街王家那姑娘了,满身都是红疹子,可吓人了,就因为穿了云帝阁的衣裳。”
“哼,云帝阁和新来的柏县丞关系匪浅,连县丞都给帝家送礼,也难怪胆大包天。”
“要我说啊,这商人唯利是图,压根就没一个好东西!”
“……”
寒露听的愤愤不平,咬着牙道:“这些人还真是见风使舵,林县丞一家倒台的时候,把咱们府上夸得跟什么似的。”
“这才几日,事情没调查清楚,就给咱们成桶的泼脏水,他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呸!”
“少说几句。”云晚意蹙着眉,道:“这些人已经先入为主,觉得咱们收买柏大人,勾结官府以次充好。”
“你现在说这些,平白增加他们的愤怒,又说不清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不值当。”
寒露委屈低头:“奴婢只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
“这些嘴
脸,你早该在上城时就见过无数次。”云晚意心中毫无波澜:“是非曲折,不该活在别人嘴里。”
“马车是走不成了,赶紧下车过去吧,这么下去,铺子都要被掀翻了。”
常景棣扶着云晚意,道:“你跟在我身后,切莫被人挤到。”
又吩咐马车内其他几人:“一定要顾好夫人,谨防有人趁乱作怪。”
人群都在注意云帝阁的动静,压根没人注意东家老板就在人群后。
常景棣将云晚意护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往人群里面走。
越往里,吵闹的声音越明显。
只见云帝阁门口地上,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毫无形象的甩着手帕哭嚎着:“杀千刀的啊。”
“我花了那么多银子买衣裳,原想我女儿打扮好看,叫媒人寻一户好人家,谁知道云帝阁竟然卖这种货色。”
“害得我女儿浑身起疹子,大家瞧瞧,瞧瞧我女儿这张脸,还是人吗,往后可怎么办呐?!”
“杀千刀的云帝阁啊,今儿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触死在你们门口啊~~”
拖长的尾音里,并无多少哭腔,反而干巴巴的。
胖女人身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打扮干净稳妥,整张脸上爬满了红色的疹子,有的地方还破溃流出黄水。
惨不忍睹还恶心。
被所有人的目光盯着,那姑娘垂着脑袋,眼睛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胖女人尤觉得不够,伸手在那姑娘的小腿处掐了一把:“哭啊,你傻了吗?”
从姑娘的反应来看,胖女人绝对使了劲儿。
但那姑娘咬着牙关,眼眶蓄满泪水,就是倔强的不肯掉下来,只是下巴,又往下垂了几分。
几乎都要贴着胸口了,姿势别扭。
胖女人更是来劲了,白了那姑娘一眼,干嚎声音越来越大:“瞧瞧,把我的女儿羞成傻子了。”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多惨呐!”
云帝阁向掌柜站在门口,脸色涨的通红:“王夫人,您先起来说话,这哭哭喊喊的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去请大夫来,要真是我云帝阁的问题,我们二话不说该赔偿赔偿,该给您两位的一分不少。”
“可若不是咱们的问题,王夫人,您这般闹下去,只会败坏我们云帝阁的名声啊!”
向掌柜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被叫做王夫人的胖女人顿时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