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荣屋内同样干净整洁。
无论是摆放的东西,还是规整的桌椅来看,都知道她很勤奋。
屋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药味。
向春荣的儿子瞧见他们,怯怯道:“我娘昏睡着,要不,你们下次来吧?”
云晚意身后是灵果儿。
她没回话,灵果儿咦了一声。
“怎么了?”云晚意知道灵果儿本事很大,闻言没顾得上回小孩儿的话,问道。
“这药的味道不对劲。”灵果儿动了动鼻尖,道。
云晚意仔细闻了闻,没察觉毒药的存在,疑惑道:“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灵果儿拉着云晚意的衣袖,道:“但我能肯定不对劲。”
云晚意拉着他的手往前几步,近距离看向春荣。
小孩儿自觉让开,带着哭腔道:“婆婆说娘不行了,娘不会死,对不对?”
“不会的。”云晚意安抚着他,道:“你先出去玩儿,我给你娘诊脉,好不好?”
小孩儿也才四五岁的样子,闻言仔细看着云晚意的脸。
似乎没察觉出恶意,点了点头:“美女姐姐,一定要治好我娘,婆婆说了,要是娘醒不过来,就要抬出去!”
云晚意摸了摸他的头顶,道:“你放心,我会尽力治好你娘的,
她不会有事。”
小孩儿还噙着泪,闻言又点点头。
出去路过灵果儿的时,目光带着羡慕,多看了灵果儿两眼。
云晚意注意到这点,朝灵果儿道:“你要不要出去陪他玩?”
“嘁。”灵果儿带着不屑,道:“一个小屁孩儿,有什么好玩的?”
云晚意:……
你不也是小屁孩儿吗?!
不过这话,云晚意也不敢真对这灵果儿说,不然他肯定要长篇大论,说得云晚意脑壳疼。
事情发生也才两日,向春荣瘦削的厉害,像是病了十几日似的。
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凹陷,脸色蜡黄枯槁。
灵果儿看了眼,啧啧点评道:“一幅被精怪吸了阳气似的!”
云晚意莫名觉得灵果儿的话有些道理。
转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你有感受精怪气息吗?”
“没有。”灵果儿视线落在云晚意发间的簪子上:“姮之玉乃是有灵法器,要真有精怪气息,它早就动了。”
云晚意没出声,继续给向春荣把脉。
向春荣的脉象也有些奇怪,不像是惊吓后的情况。
“小晚晚,她怎么啦?”灵果儿在屋内走了一圈,回到云晚意身边,问道:“是被吸了阳气吗?”
云晚意哭笑不得:“把
脉是把不出来吸阳气的,只是能断病症所在。”
“况且你刚才也说了,要真有精怪气息,你和我的姮之玉都会有感应。”
“哦。”灵果儿百无聊赖,爬上桌子甩着肉肉的小腿:“你说,人当真这么脆弱吗?”
“被吓了一次而已,竟虚弱的倒床不起。”
云晚意嘶了一声,道:“也不尽然吧,寻常人看到一个血人大喊大叫,肯定觉得恐慌。”
“何况向春荣离得近,除了看到浑身是血的老妪,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肯定受的刺激更大。”
“弱就是弱。”灵果儿不以为然,道:“玉姮宗除魔卫道,血都不常见了,也没见一个弟子昏厥。”
云晚意和灵果儿说不上来,索性不搭理他,自顾拿着银针给向春荣施针。
灵果儿还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又凑上前,道:“你这拿的什么东西?”
“我记得姮姬宗主当年也会,她的法器便是灵针,不过姮姬宗主的针,比你这个大,比你这个厉害!”
云晚意下针的手,微微一顿。
她有姮晚的记忆,自然也记得姮姬。
不过,她只有记忆,魂魄多半都只是云晚意自己的,酸甜苦辣所有情绪,都以云晚意为先。
对姮姬的感情很复杂
。
一个能为自己女儿豁出去性命乃是魂魄的人,云晚意作为旁人,心中钦佩敬畏。
作为拥有姮晚一魂一魄的人,她心中只有密密麻麻的酸意,眼眶也因此酸涩难忍。
灵果儿看到她眼底的落寞,以及氤氲的水雾,赶紧安慰道:“是我不好,不该提及姮姬。”
“你别哭,姮姬宗主最心疼你了,要是知道你难过,必然也不会安心。”
云晚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手中的银针继续往下,低声道:“我知道。”
“本能的情绪使然,姮……母亲她已经为了我灰飞烟灭,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灵果儿还要说话,榻上的向春荣忽然吸了一大口气。
旋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污秽。
云晚意因为姮姬的事分了心,一时间躲闪不及,衣裳上沾染了不少。
灵果儿被恶臭熏的脸色大变,当即封闭神识,不再呼吸。
云晚意来不及顾自己的衣裳,也顾不上臭味,按住向春荣道:“向姐姐别动,你身上还有银针,别伤到自己。”
吐过之后的向春荣,人稍显清醒。
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云晚意,不好意思道:“你怎么来了,我带着病气和晦气,你怀着身孕,不该靠近。”
“我是行医
之人,不避讳这些。”云晚意朝灵果儿道:“去叫立秋进来帮忙。”
立秋进来后,闻到屋内难闻的气息,下意识捂住口鼻:“夫人这是怎么了?”
“向姐姐醒了,你倒些茶水给她漱口,我去换身衣裳。”云晚意吩咐道:“你注意些,别沾染到那些东西。”
好在布庄就在隔壁,这几日成衣售空,云晚意只好先穿了件样衣。
再回来时,屋子里已经收拾妥当。
向春荣换好衣裳,半坐在榻上,整个人看上去虚弱不堪,憔悴蜡黄。
看到云晚意进来,挣扎着想起来行礼:“我都知道了,多亏了你,不然我能不能醒还是另一回事!”
云晚意坐在榻边,按住她道:“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你感觉如何?”
“好多了。”向春荣不好意思,道:“就是脏了你的衣裳,还多谢立秋姑娘忙活一阵儿。”
“无妨。”立秋笑道:“我们夫人便是好心肠。”
云晚意和向春荣客套了几句后,状似无意,叹道:“出事那日我在北山观里祈福。”
“昨晚上才下来,没想到你竟然碰上这种事,对了,那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向春荣神色痛楚,似乎不太愿意提及:“那日我照常守着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