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被她忽略的真相

云晚意和常景棣一同洗漱,吃完早膳后,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收拾妥当,她低声朝常景棣道:“要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上山吧。”

“你如今有身子,山中路不好走,万一被发现还得奔逃。”常景棣摸着她逐渐显怀的肚子,轻声道。

“如今瞧着这镇子上还算安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山匪那边把镇子上的人抽走了。”

“你在镇子上候着,我和大寒上山去,有什么消息,会尽快传回来。”

云晚意想到山匪的来路不简单,建议道:“带着大寒一人不够,把谷雨带着吧。”

“我这边有寒露和立秋两人足够了,反正这镇子上,全是老弱病残。”

常景棣压根不放心:“镇上处处都透着古怪,咱们看到的全是表象,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山匪行踪。”

“连本该守在镇子入口的山匪不知去向,应该是突然发生了什么。”

“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卷土重来,要是碰巧遇上你,多一个人也好。”

“没事。”云晚意打开窗户,朝外边看了眼,道:“你瞧,今日刮得是北风。”

“现在是早晨,正该是炊烟上扬的时候,到现在也就咱们这儿有烟出去。”

常景棣顺着她的话看去,的确看到外边仅有几处稀烟,都是从民宅出来的。

若有山匪在,必要生火做饭,就算吃冷食能对付,最起码烧水也要生火。

可这么平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山下没有人。

或者说,山匪吃喝应该都在山上。

既是如此,山下就更安全。

云晚意见他没说话,继续道:“这说明镇子上没有多少山匪,零星几个寒露立秋两人尚能对付。”

“你要真担心,早些上山,平安归来,免得叫我这心总是悬着不安。”

“唉,你这性子,太过自主自立,倒是叫我没地方安慰你。”常景棣拥着她,道。

两人舍不得分开,身后的寒露和谷雨二人,也在对视。

寒露悄悄将一个荷包递给谷雨,悄声道:“等你回来,再说你昨日提及的事。”

谷雨将荷包收起来,瞧见常景棣准备动身,赶紧道:“你等我,爷办事利落,肯定很快能回来。”

“你自己小心些,话少点,别惹爷烦闷。”寒露又多说了几句。

“就上个山而已,还有爷在,你们多的是时间互诉衷肠。”立秋捂

着嘴,打趣道:

“再不叫谷雨出去,只怕追不上爷了。”

寒露嗔怪的看了眼立秋,朝谷雨挥手:“赶紧去吧。”

瞧着谷雨下楼,立秋凑上前问道:“你这是答应了?”

“你怎么知道?”寒露咬着嘴唇,轻声道:“也是昨日夫人劝,我才想明白。”

“短短几十年的事,何必想七想八,顾虑太多。”

“你想明白就好。”立秋扶着云晚意,道:“夫人为你的事情担心,怕你转不过弯,错过良缘。”

寒露不好意思,对云晚意行礼道:“是奴婢不好,让夫人担心了。”

“还是那句话,别想太多。”云晚意笑了笑,道:“这边风大,先进去吧,你们两人忙活一早晨,先去休息会儿。”

“不用。”立秋出去寻了一筐子针线过来,道:“奴婢几人也没干什么活儿,闲着没事,给小主子绣衣裳吧。”

云晚意诧异,道:“你这是哪儿来的?”

桑田镇可不比白云镇,要什么没什么,温饱都是谷雨从白云镇带来的粮食解决。

立秋眨眨眼,朝寒露看去:“还得是谷雨想的周到,他昨日收拾东西,把这个一并收着了。”

“多半是双喜上回给您看的花样,谷雨不知道是双喜的东西。”

云晚意接过来看了看,道:“还真是,双喜说要给未出世的孩子绣肚兜,请我给画个轮廓。”

“那几日我都忙着林家的事,她这些东西没来得及做,整好现在有空,给她做了吧。”

“不用您来,奴婢和寒露两人来就好。”立秋把东西放在桌上,道。

寒露和立秋一人一只手,拿着东西道:“是啊,夫人您尽管歇着,看奴婢几人做就好。”

云晚意索性按照她们说的,搬过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们闲聊。

几人说着,无意间又回到了桑田镇的话题上。

说到客栈,寒露压低声音,四下看了眼道:“今早奴婢去后院烧水,瞧见老店家出门了。”

“拄着拐,走路颤颤巍巍,奴婢叫了一声,他也没答应。”

“你说话声音这么小做什么?”立秋敲了敲她的脑门,道:“放心吧,昨晚我仔细去周围看过。”

“也曾瞧瞧去老店家歇息的屋子察看,不管怎么看,都和他们说得那些事对的上。”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你害怕不成?”

寒露穿针的手一

顿,索性放下,道:“奴婢害怕的从来不是老店家,昨晚到现在,奴婢一直在想一件事。”

“客栈老板也好,饭店老板也罢,甚至那个老妪,都说匪徒把守着进出的路口。”

“可咱们的马车进来时,一个人也没有,我问过谷雨,他进出也没瞧见什么人。”

“更是无人阻拦,连拦路的路障都没有,完全说不过去啊!”

云晚意昨晚和常景棣也说起过这个疑点。

两人猜测,多半是后山出事,亦或者匪徒们没必要继续严守镇子了。

毕竟,这镇子上就是些老弱病残之人,没有马车和马匹,谁也没那个本事出去通风报信。

立秋看了眼云晚意的脸色,笑道:“你最近总是喜欢多想,从昨儿到今日都没看到匪徒,不是说明镇子上没有危险吗?”

“夫人有孕,本也容易多疑,你这猜来猜去,倒叫夫人心里不安!”

寒露摇头,狐疑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担心匪徒知道我们要来桑田镇,所以故意留了空子。”

立秋停下了绣花的动作,和云晚意对视了一眼。

云晚意更是蹙眉凝神:“继续往下说。”

“今早奴婢去帮谷雨分发他带来的东西。”寒露身子往前凑了凑,脸色越发凝重:

“谷雨脚程紧,来来回回也没时间多打听,便是在铺子那边,连夜把向掌柜叫起来问了一嘴。”

“根据谷雨说,向掌柜那边和桑田镇这边接洽的人也没见过面,只能在镇子路口上交易。”

“向掌柜自己也没来过,是他手底下一个叫杨四的人弄的,银子也好,货物也罢,都是经了杨四的手。”

“等等。”云晚意眯着眼,打断道:“你说的这些,爷知道吗?”

寒露点头,旋即又摇头:“估计知道的不太多,布庄的事情爷虽然亲自盯着,可货物交易全是交给向掌柜处理的。”

“爷那阵子忙的脚不沾地,也的确没空搭理这些,谷雨今早应该把昨晚查到的事情告诉爷。”

云晚意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疑虑,道:“你继续往下说。”

寒露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刚才说到都是经了杨四的手,桑田镇这边派去白云镇的人呢,叫桑麻子。”

“向掌柜只见过一面,人如其名,一整张脸都是麻子,说话做事都很滑溜,像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

“那批银蚕丝

,便是桑麻子送去的好,剩下的都是彼此递信传话联系,就在咱们启程前,杨四去找过桑麻子。”

立秋听到这,满是疑惑,插话道:“杨四是向掌柜手下的人,他去找桑麻子做什么?”

“爷不是吩咐向掌柜,说后续的一切,爷亲自来处理?”

“就是啊!”寒露眼睛瞪大了些,高声道:“我有那个怀疑,也正是因为你说的原因。”

“向掌柜是无意间跟谷雨提及此事的,说有杨四提前来知会,爷去见面处理也会容易些。”

“还问谷雨来桑田镇后,有没有见到桑麻子几人,事情进展如何,可咱们到这儿来,一个人都没见到。”

“没有所谓拦路的路障和山匪,没有杨四,更没有什么桑麻子,除了老弱病残,桑田镇恍如一座空城似的。”

“刚才谷雨和爷走啊,奴婢这心里便是不踏实,现在越往下说,是越不对劲。”

云晚意从椅子上起身,站到窗前朝外看去。

早晨露中,山间零星有些薄雾。

周围一片宁静,看不出任何异常。

立秋赶紧上前扶着云晚意,道:“夫人,您也别多想,爷没说此事,心中定然有数。”

“保不齐是那杨四和桑麻子没接洽到,所以享管家那边也不知内情。”

“不。”云晚意捂着心口,道:“不止立秋,其实我早晨也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过和爷插科打诨,一时间没想到哪儿不对劲,如今寒露一说,我算是明白了。”

“她的猜测,多半是真!”

立秋一顿,只觉得匪夷所思:“夫人,咱们刚到白云镇,树敌也只有林家一家子没长眼的东西。”

“跟这桑田镇八竿子都打不着,再说老妪饭店和客栈掌柜都说,匪徒是四个月前来的,那时候咱们还在上城。”

“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您和爷会去白云镇,会开布庄,会恰好要金蚕丝,会牵扯进这桩官司里,还来桑田镇?”

“保不齐就是凑巧,且客栈老头儿说匪徒看中后山的废矿,也和我们无关!”

云晚意深吸一口气,没着急回话。

脑子里闪过最近的一切片段,无尘道长,北山观,昨日老店家的话……

一个个串起来,似乎靠近一个残忍的真相。

可无尘道长说过的话,她不好告诉立秋和寒露。

她猜,桑田镇的蹊跷,和无尘道长说的魔物有

关。

北荣铁矿不多,铸兵器也好,生活常用之物也罢,都离不开铁矿。

若当年事情顺利,只怕矿山到现在都在开采,不可能半道中断。

唯一的可能是,当年并非闹鬼闹妖,而是魔物作祟。

她记得无尘道长说,北山观和南山寺连同他们宅邸后面的灵山,形成了一个什么阵法。

底下镇压的便有魔君残魂。

要真和她猜想的一样,那山中的山匪,并非是什么私兵反兵,而和魔物有关!

“不好!”云晚意当机立断,道:“找出那身暗绿色的衣裳来,你们也去换一身低调的衣裳。”

“夫人这是怎么了?”立秋吓了一跳,满是疑惑,问道:“为何要换衣裳?”

云晚意语气急促,催道:“赶紧换好衣裳,跟我去找爷他们,他们有危险。”

“奴婢去便好。”立秋赶紧道:“您怀着身子,爷便是担心您,才没让您跟着。”

“您需要跟爷说什么,奴婢去传话,让寒露在这陪您。”

“不。”那些事不好叫第四个人知道,云晚意冷着脸,道:“赶紧按照我的吩咐做,别拖着!”

寒露捂着嘴,惶恐道:“夫人,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

“没有,你说的很对,也提醒了很多我忽略的细节。”云晚意一边走,一边拖去外裳,道。

“赶紧换衣裳,随我上山去。”

寒露和立秋都知道她的性子,不敢继续往下问,赶紧换好衣裳带着云晚意出门。

街道上依旧安静空旷,连个人影都没有,寂寥空寂,仿佛只剩下她们主仆几人。

根据客栈老店家说的方向,几人尽量加快脚步。

“夫人,您慢些。”寒露满是担忧,道:“您才刚四多月的身子,还不算太稳妥。”

“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爷肯定要怪罪的。”

云晚意一只手扶着肚子,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立秋,你上前去探探路。”

“注意路边有没有什么痕迹,树梢上也别放过。”

云晚意歇了几口气,脚步放缓了些,继续往上。

在路边,她看到了属于常景棣的标记。

看来,路没错,他们的确是从这儿上山的。

“夫人。”寒露搀着她,担心道:“您急着上山,是奴婢猜对了吗,难道真有陷阱?”

云晚意摇头,道:“只是怀疑,你别担心,爷和谷雨在一块出生如死,会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