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高悬,远在温泉庄子上的云晚意心绪不宁。
或许,是上一次来,身边有常景棣的陪伴,这回感觉太空荡了。
她泡在温泉池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常景棣在做什么,离开大半日,上城的局势又如何变化着。
“晚晚,来这儿是放松的。”熙然郡主捧着一坛子酒,凑近她道:“瞧你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又再念着镇北王了?”
云晚意收回眼神,叹道:“我的确想王爷,但却不是你以为的想,而是为最近种种事情。”
“得了吧。”熙然郡主将酒坛子放下,整理好衣裳,没入温泉池子:“你主要是念着王爷,其次才是别的。”
余清鸿拿着酒杯跟在后面,闻言笑道:“晚晚和王爷新婚不久,却是聚少离多,想念也是正常的。”
“倒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老是把这些挂在嘴边打趣,也不臊得慌。”
她们几人,早就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了。
熙然郡主没觉得不好意思,哼哼道:“这里也没外人,连咱们的心腹都守在外边,自然无话不谈了。”
“清鸿,你赶紧也下来,这温泉当真可以,入水感觉周身的疲惫都散了。”
余清鸿把酒杯放在酒坛子边上,也下了水:“难为这好地方,解疲乏真不错,就是离上城远了些。”
“远些不好吗?”熙然郡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暗淡:“远离那些个烦心事,落得山中自在人。”
余清鸿和云晚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来,熙然郡主的情绪都不高,显然没有上一次的好心情了。
抵达庄子放好东西后,熙
然郡主径直找到管家,要了上回的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云晚意拿过酒杯斟满了,分别递给二人,道:“既然来了,自然什么都不想,好好放松。”
“上回你们先走,咱们没尽兴,这一次没有王爷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命人备了醒酒汤。”
熙然郡主抢过酒杯一饮而尽:“晚晚说得对,多喝点。”
几人说着闺中闲话,不知不觉间,一坛子酒就没了。
也不知道是泡在温泉中饮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带着心思,熙然郡主双颊酡红,已然有了几分醉意。
她抱着空荡荡的酒杯,高声叫道:“还要喝,这一次要桂花味儿的。”
“立秋已经去拿了。”云晚意叹了一声,想着熙然郡主的情绪,和云怀书有关,劝道:“郡主,花未开便谢了,没什么值得在意。”
熙然郡主闻言,憋了许久的眼泪说下就下:“晚晚,你那三哥就是个懦夫,我表现的够明显了,他还拒绝。”
“我,熙然郡主,徐国公府的大小姐,多少人上赶着求娶,你说我怎么就眼睛瞎了,只看上云怀书呢?”
“郡主和云怀书不是一路人。”云晚意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相告:“如郡主自己所言,你身娇肉贵,是徐国公府捧在手心的宝贝。”
“反观云怀书呢,如今的淮安侯府是个空架子,父不慈,死去的母亲尽是污名,加上云怀瑜和云柔柔的事情,简直毫无名声可言。”
“连他自己,也没个好去处,压根配不上你。”
熙然郡主闷闷的举着酒杯,眼泪一滴滴砸在温泉中。
她不在乎这些虚的。
云怀书是什么身
份,家里什么背景,她都不在意。
反正国公府最后都会帮她未来的夫君,走上康庄大道。
云怀书那呆子,怎么不明白呢?!
余清鸿跟着叹了一声:“虽然我是局外人,不好议论涉及淮安侯府的家事,可她说的对,淮安侯府太复杂了。”
“晚晚出嫁时,你我都曾去相送,也瞧见了那老太君是如何虚伪,云侯又是如何算计。”
“有这样的家人,你嫁过去做什么,白白受委屈吗?”
“我不在意的,大可不住在一起。”熙然郡主越想,就觉得心中情愫越浓。
余清鸿又叹了一声:“你不在意,云三少爷呢,他是淮安侯府的三少爷,难道他愿意跟着你出去住。”
“同时,忍受别人的白眼讥讽,说他是个吃软饭靠夫人的小白脸?”
云怀书显然不乐意。
熙然郡主神色又暗了几分:“我总觉得,他也是心悦与我的,心悦,不就能排除万难吗?”
“你瞧晚晚和镇北王,他们二人未必有多般配,王爷当时还坐在轮椅上,前景堪忧,照样给了晚晚盛大的聘礼,给了晚晚所有。”
“王爷和我有先帝赐的婚约。”云晚意瞧着熙然郡主越想越轴,无奈之余,只能直白道:“怀书和你不同。”
“郡主再想想,若他对你真有情谊,会明知你伤心,还做出令你难堪不安的事情来吗,他实在不是良配。”
“晚晚说得没错。”余清鸿抚着熙然郡主的后背,道:“他要真喜欢你,不需要你主动。”
“况且,就算他喜欢你,如今的他身份地位本事样样不如你,定心中自卑难受,你的直接,只会将他逼
得越来越远。”
熙然郡主越是难受,哭的鼻涕眼泪一把:“一开始,我和他针锋相对,从未想过会动心。”
“心这种东西,又不受我控制,说动就动了,我能怎么办!”
伤心是真的,醉了也是真的。
余清鸿和云晚意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这么说下去,一晚上也说不清楚了。
云晚意索性道:“不想了,我们自个儿快乐就是。”
酒水刚好续上,熙然郡主抢过来,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四杯。
本就醉了的她,哪里经得住陈年酿的后劲儿。
云晚意和余清鸿七手八脚的把人弄上岸,又吩咐婢子们好生照看,一番折腾,已经是深夜了。
两人没了泡温泉的心思,捡了剩下的酒水,在廊下看星空闲聊。
“唉,想不到熙然真的会喜欢云三少。”余清鸿感慨着,道:“起先我还以为她喜欢的人,是和国公府的公子那般,满腹经纶又文曲的呢。”
“我也意外。”云晚意想到云怀书最先的样子,蹙眉道:“云怀书的确不是熙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