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痛的坐立难安,毫无尊严的滚到地上。
才几息时间,她连说话都成了问题,更别说站起来了!
苏锦忍住腑内剧痛,往云晚意脚边爬去,艰难道:“救我,你,你,不能,杀我!”
“没什么是不能的。”云晚意淡然起身,走到苏锦身边,蹲下看她,如同看一条死狗:
“别以为整个苏家和淮安侯府把你捧着,所有人都要让你,我不是你爹娘,也无把柄在你手中,杀你易如反掌!”
云晚意眼神清冷凌厉,看她时毫无温度,和常景棣那身煞气如出一辙。
或许两人相处久了,会越来越相似,又或许,云晚意本身就是这样!
苏锦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心中被惊骇填满。
她是真的怕了。
痛的嘴角流涎,顾不得一切,使劲往云晚意脚边爬:“我,我什么,都说,你,你解毒!”
短短几个字,几乎耗尽苏锦所有的力气。
说完这些,她伸出的手无力的垂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和缺了水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企图吸入更多空气缓解疼痛。
可不管她怎么大口吸,那疼痛越来越厉害,从五脏六腑蔓延,很快遍布全身。
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所有骨头筋脉包括皮,都在痛!
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痛楚!
苏锦几乎要昏死过去,却又无法昏死,保持着清醒。
云晚意看到她那表情,忍不住轻笑一声:“是不是在想,若就这么昏死过去,人还能轻松些?”
苏锦脑中发麻,死死盯着云晚意,她想哀求,想骂人,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云晚意又是一笑:“晚了,你身上的毒能让人痛死,还能让人到死都保持清醒,换而言之,必须活活痛死。”
“若你一开始不嘴硬,乖乖说出我想听的,就不会变成这样啦!”
苏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又说不出话,嘴
里发出“嗬嗬”的动静。
“想说出当年的事?”云晚意猜到她要说什么,俯身问道。
苏锦涕泪横流,艰难的点头。
“刚才不是告诉你,晚了?”云晚意嫌恶的抓起苏锦的头发,一字一句,道:“连珏怀胎十月,去鬼门关走一遭才生下孩子。”
“到头却被你夺走,她肯定比这难受百倍,从前我还不解,你为何明知我才是你的孩子,却处处偏袒维护云柔柔那假货。”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谁都不是你的孩子,恰好因为云柔柔身上没有连珏的血,又听你的话,所以你才喜欢她!”
“真是一场笑话,不知道云恒益对于其他孩子的身份,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对三个少爷,也是倾尽所有吧?”
苏锦听着云晚意的话,表情越发狰狞。
她不想继续往下听了!
虽说她对云晚意的确不好,可她是真心对待云怀瑾云怀瑜和云怀书三人。
她不想让他们知道真相!
云晚意看出她的想法,笑意越发明显,抓着她头发的手也微微使劲:“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告诉他们一切真相。”
“告诉他们,你是如何狠心算计连珏,夺走她的孩子,最后杀了她!”
“他们也会如我一般憎恶你,觉得你死不足惜!”
苏锦眼泪如开了闸的水,和鼻水混到一起,糊的整张脸狼狈不堪。
饶是如此,她依旧抱着最后的期待,想求得最后的生机:“晚,我,说,你,你,放我……”
“你所中的毒彻底发作后,无药可解!”云晚意一字一句,将苏锦最后一丝期待捏碎。
苏锦如卸了力气,仰面躺在地上。
周身疼痛如几十辆马车把她撕碎一般,痛的周身难耐,呼吸越发急促艰难。
终于,苏锦动弹的气力越来越小,濒死时,看像云晚意的眼神如要杀人。
她恨死云晚意了,恨云晚意这张和连珏越来越像
的皮囊,恨云晚意心狠手辣,恨云晚意把她逼到如此地步。
几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苏锦如破败风箱,脸上又有诡异的笑意:“杀了我,你,你没有,好下场,真相不知,做鬼,做鬼也……”
到底是没能说完最后一句,苏锦抱着巨大的不甘心和悔恨,死死瞪着破败的屋顶,再无生机!
云晚意还是保持着蹲下的姿态,看着苏锦那张脸,把她想说的话接上:“放心,你死于自尽,与我无关。”
“苏家捧在手心的嫡女,淮安侯府不可一世的大夫人,怎么甘心沦落到幽禁于竹园这偏远破旧的地方?”
“所以,她要维持最后的骄傲,一瓶毒药自尽了,自己死还不够,连仅剩的心腹绿荷也一并毒死……”
说到最后一句,云晚意缓缓起身,厌恶的盯着了无生机的苏锦:“本来还准备留你一阵,可你不肯顺我的意,还要做云柔柔最后的倚仗。”
“那我只能送你去九泉之下,给被你欺负的连珏赎罪了,恰好连珏的消失就在十几年的今日,也算忌日吧!”
立秋在外边,早就按照原计划解决完绿荷,又拖进来和苏锦的尸身一并摆放妥当,抹去一切云晚意来过的痕迹,造成自尽的假象。
桌上放着的茶水中,无一例外,都有剧毒。
任再厉害的仵作来看,也察觉不出任何不妥。
……
云柔柔尚且不知自己在淮安侯府最后的倚仗,已经被悄无声息毒死。
她着人盯着云年富几人,知道他们会在今晚,也就是小年夜对云晚意动手,早就激动坏了,哪里有心思关注苏锦。
小年夜,淮安侯府也比平日准备的盛大。
有云鼎天给的银子,也不用继续小心算计,布置和菜肴都捡好的来。
歌舞升平,热闹的很,整整一日,竟是无人发现苏锦的死。
直到晚宴开始前,小厮通报,镇北王到!
淮安侯府其他人
对于常景棣的到来,十分的诧异。
毕竟这种时候,常景棣应该去宫中陪伴太后和皇上,不该出现在这。
诧异归诧异,还是不得不挪出主位给他,顺带把云晚意的座位往前移,和常景棣的安置在一起。
不止其他人,云晚意都觉得很怪异。
等大家行礼请安后,往常景棣的方向偏了偏,悄声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淮安侯府要出大事了,我肯定与你一起面对。”常景棣凑在云晚意耳边,低声道。
两人离得很近,他呼出来的气带着清冽的松竹香味,喷在脸颊上,带动鬓边的发丝飘动。
云晚意只觉得耳旁痒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股痒意闹得,她只觉得脸都红了,不由往后错开一点。
同时疑惑的盯着常景棣:“王爷怎么知道要出大事了?”
“我派人盯着云年富那家子。”常景棣和她四目相对,眨了眨眼。
他的眸子很亮,这幅表情和平日的清冷淡漠完全不一样,少去几分老成,多了些许少年气,云晚意看得呆了呆。
此时,云月如就坐在他们对面,把两人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离得那么近,都要亲上了!
还没婚嫁呢,要不要脸?!
云月如气的咬着牙,面上却不得不堆起笑意,故作调侃道:“王爷和晚意的感情真好,还没成婚就如此亲近,真羡煞旁人呢。”
她这一说,其他人才觉得云晚意和常景棣未免太亲近了!
老太太轻咳一声,提醒道:“晚意,虽说你和王爷是未婚夫妻,但到底未婚,行为举止上一定要克己守礼。”
云晚意拉开和常景棣的距离,不咸不淡道:“老太太教训的是。”
相比之下,常景棣的脸色就差多了。
脸上的笑意瞬时退却,被冷意所覆盖。
想说什么,桌下,却有一双柔软带着暖意的小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是云晚意。
既然云晚
意不想闹大,他自然把话咽了下去。
晚宴,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中展开。
无趣的歌舞琴声响起,推杯换盏间,云晚意饮了不少酒。
不管是云月如姐妹,还是其他人,只要举杯,她来者不拒,统统饮下,样子有些怪异。
常景棣见她脸颊都红了,捏住她还要自斟自饮的手,低声道:“你喝多了。”
“没有。”云晚意眼睛亮的很,如天上繁星:“王爷,我高兴,我很高兴,自要把酒言欢。”
她白皙的脸颊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如新绽放的荷花般娇艳。
眼底带了几分醉意,却又保持着清醒。
常景棣本就对她毫无办法,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捏着她的手腕,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事情发生?”
“知道。”云晚意用空着的手腕,给常景棣也斟了一杯酒,轻笑道:“正因为知道,才要多喝,不喝多,怎么看好戏?”
她说话带着淡淡的酒香,表情动作都十分可爱。
常景棣本就心软,见状也只能由着她,无奈的随她去了。
反正今日有他在,任何人也无法算计到云晚意!
一顿饭吃完,常景棣也似乎有了醉意。
脸颊酡红,说话慢条斯理,偶尔舌头打结,走是走不成了,只能暂时去客房小憩醒酒。
其他人也喝了不少,尤其是云晚意,到最后几乎醉的走不动道,几个婢子搀扶,才勉强走回萃兰苑。
常景棣在,本要有动作的云年富几人有些忌惮,迟迟不敢有任何动作。
云柔柔知道常景棣来后,也十分忐忑。
但转念想到常景棣亲眼见识到云晚意不堪的一幕,才会对她死心,于是叫樱草传话给云年富几人。
有了云柔柔的保证,云年富几人自然胆大,按照计划进行。
夜半,萃兰苑的院子,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香味。
同时,云大志蹑手蹑脚的穿过小半个淮安侯府,摸进萃兰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