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柔光顾着得意,哪里会注意樱草。
何况樱草的模样,她实在不想多看一眼。
故而,也没多想这计谋哪里不妥,立刻吩咐樱草去办。
樱草眼底闪过一丝阴沉,想到杏儿的模样,于心不忍,又提醒道:“小姐,雯一和香草都没了。”
“您身边可用的人越来越少,杏儿还不错,您往后若是有气,还是别撒在她身上为好,万一她和夫人身边的绿蕊一样,岂不是糟糕?”
云柔柔本就是迁怒杏儿,闻言浑不在意:“一个贱婢,还不如我养的狗得我欢心,凭什么打不得骂不得?”
“她若敢和绿蕊一样背叛我,我定会撕下她的一层皮,倒是说起狗,弯弯还没接回来吗?”
弯弯正是云柔柔养的京巴狗,是皇后去年所赐。
原先叫白雪,云柔柔无比憎恶云晚意,让人给狗改了名字叫弯弯,谐音晚晚。
云晚意回来不久,弯弯生病了,送去外边庄子上照料,还没接回。
樱草小声解释:“弯弯还没全好,不过已经让人接了,看情况而定,多半就在这两日。”
“再催一催吧,不必好完全。”云柔柔沉着脸,面上多了几分阴冷之色:“皇后送我的狗,可大有用处。”
“还有,过去那么久了,香草那个养花的青梅竹马还是没松口?”
樱草眉心微不可闻蹙了蹙,才道:“奴婢去打听了一番,他本就是因为香草才来淮安侯府做工,和其他下人不同,不是签的卖身契。”
“香草死了,他不愿意多留,听那意思,做完这一年,他明年不来了,所以不想再惹是非。”
“哼,香草那个死贱婢,为了个男人死都不怕。”云柔柔眼底尽是轻蔑:“那男人倒是清醒,知道有危险,不愿意为她报仇。”
“记得之前,那马林就不听香草的话!”
樱
草顿了顿,到底还是没忍住:“马林知道香草的死,或多或少也有他的原因,他不想再做错事,让香草白死。”
云柔柔不想听这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去想办法,我不想听借口,实在不行就换个人,淮安侯府这么大,还找不到个为咱们效力的人?”
樱草这才退出去。
云柔柔眼神阴鸷,心头既是恨,又是满腔憋闷:云晚意,我不是斗不过你,只是运气没你好。
都被调换了身份,竟然还能在乡下学了一身不错的医术,勾搭上皇商。
之前,还当真是她小看了云晚意。
之后不会了,她一定会毁了云晚意的婚约,将云晚意赶回乡下!
轰隆。
冬日的夜晚,竟然响起了惊雷。
云晚意半梦半醒,被雷声巨响惊得下意识动了动眼皮。
但,她没有醒来。
不知是晚上吃的药没起效,还是心头郁结,云晚意再一次烧了起来。
浑身滚烫,陷入梦魇,不是惊雷就能唤醒的。
梦中皆是前世的画面,那些痛入骨髓的事,桩桩件件就如皮影戏一般在眼前呈现。
被她刻意隐藏的很好的恨意,在也压制不住,要狠狠折磨常牧云和云柔柔的念头,也越发坚定。
她一定不会让这两个恶魔轻易死去!
要留着慢慢玩,一点点拿走他们在意的东西,让他们永远无法踏上想要的道路!
等他们一无所有,再给致命一击!
否则,她心口这恨,实在难以消散!
半梦半醒间,云晚意感知到额间贴上了一抹冰凉。
那抹冰凉缓解不舒服的烫意,云晚意迷迷糊糊,终于好受了些。
她只当是守夜的立秋,睁开眼皮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依旧沉在梦魇中。
床榻边并非立秋,而是一脸沉重的常景棣。
常景棣低头看着双目紧闭云晚意,既是
心疼,又是不解。
他抬起另一手,缓缓抚上云晚意紧锁的眉头——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连在梦中都不得纾解?
还没收回手,忽听云晚意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名字。
常牧云。
常景棣的手猛然顿住,不可思议的盯着榻上的人。
云晚意没有清醒,依旧紧闭着双眼,仿佛刚才的名字,只是常景棣的错觉。
以他派人查到的事来看,云晚意从未来过上城,她被淮安侯府迎回,还是头一次。
常牧云也并未去过三峰村那种封闭的村落。
总不至于,云晚意回来后喜欢外表温润的常牧云吧?
常景棣想到这一层,心绪复杂。
但给云晚意降温的手,始终不曾收回。
直到确定云晚意体温降低了些,才收回略微麻木的手,给云晚意盖好被子,起身离开。
立秋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前:“王爷。”
“照顾好你主子。”常景棣顿了顿,到底没忍住,问道:“你跟在她身边这些日子,她有没有私下提过常牧云?”
担心立秋没领会意思,还补充道:“就是爱慕欣赏,亦或者爱而不得,因情生恨?”
立秋摇摇头,很快又想起一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有问题?”常景棣看出她的犹豫,蹙眉问道。
“奴婢没听小姐对三皇子有任何情,但促成三皇子和二小姐的婚约,小姐似乎很高兴,又很快意。”立秋回想着那日的事,道。
“若真要纠结小姐提起三皇子时候的情绪,奴婢以为,是恨,痛恨。”
常景棣听的一脸古怪。
他当时知晓云晚意要促成云柔柔和常牧云时,就觉得十分奇怪。
云晚意和云柔柔之间的矛盾不可调节,明明云柔柔绞尽脑汁要攀上常牧云,云晚意应该破坏才对。
常景棣没想清楚其中原因,却是确定
了另一件事——云晚意梦呓常牧云的名字,绝不是因为情爱。
那就好。
常景棣心里的闷堵一扫而光,叮嘱立秋几句后,从后院离开萃兰苑。
在云晚意的治疗下,他恢复很好,已经能离开轮椅一会儿。
夜半来淮安侯府,实在是担心云晚意的病情,惊蛰就在院墙外的马车上等着,短短时间不会有问题。
云晚意不知他来过,早间醒来身上轻松了不少,高热也退了。
“终于不热了。”立秋松了一口气,昨儿王爷走后她来看过几次,云晚意只有一点点发热。
云晚意伸了个懒腰,想到夜半额间的冰凉,朝立秋道:“辛苦你夜半照顾,我才能退热。”
沙哑的声音也有所好转,只带着些许风寒后的鼻音。
立秋避开云晚意的眼睛,道:“小姐何须客气,都是奴婢该做的。”
王爷叮嘱过,不能让云晚意知道他来过,也只有冒领这份功劳了。
早膳是萃兰苑小厨房熬的粥,夏至手艺不错,云晚意吃了接近两碗。
放下碗筷没多久,小满进来通传,说熙然郡主和清鸿小姐来了。
“赶紧让她们来这儿。”云晚意放下刚端上的药碗,道:“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屋内一屋子药味儿。”
小满立刻道:“不可,您风寒刚好转,要是再吹了风,又得受罪!”
“屋内炭火烧的旺,刚吃过饭身子发热,我不对着窗户吹就是。”云晚意看着小满紧张的样子,笑道。
“也不是瓷娃娃,哪里来的那般娇贵?”
边说,边活动身子,起身去里屋准备把卧房中的窗户打开。
小满拦不住,只能由着她:“那只能一小会儿,稍微透气立刻就关上,外头又是风又是雪的,可不能大意。”
云晚意笑了笑,任由小满的唠叨。
刚推开窗户,她就敏锐的
发现不对——窗子横梁上,有半个很浅的脚印!
不仔细看的话,一点儿也不明显。
且那印子模糊,不能分辩脚的大小,更无法知道是进来还是离开时所留下。
里屋一直是几个心腹婢子轮番打扫,她们做事都很仔细,窗户上毫无灰尘,何况是脚印?
云晚意意识到有问题,叫立秋道:“昨晚守夜,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立秋闻言进来,瞧见云晚意正对着窗户,稍微愣了愣。
昨晚常景棣来,的确是翻窗户进的。
离开走的门,立秋压根没想到这一茬,竟留了痕迹!
立秋稳住心神,故作不知:“昨晚奴婢没听到任何动静,小姐,怎么了?”
“你看。”云晚意沉着脸,指着脚印道:“昨晚有人来过。”
立秋凑近看了眼,确认没法辨别,赶紧遮掩道:“小姐恕罪,是奴婢昨晚留下的。”
“你?”云晚意哪里会信这个借口:“怎么可能从窗户走?”
“您夜半高热,奴婢正照料,听到外边有响动,担心是歹人,慌不择路从窗户出去的。”立秋编排着借口。
“可你刚才,分明说没听到什么。”云晚意越发狐疑,仔细打量立秋的神色。
立秋和云晚意对视,心砰砰直跳,面色却依旧如常:“就是只野猫,自然算不得异常动静。”
云晚意微眯起眼,没看出破绽,只道:“下回实话实说,别让我误会,我这人一旦疑心,就不容易相信别人了。”
“是奴婢不好,奴婢知错。”立秋垂下眼眸,赶紧认错。
这一茬,云晚意并未追究。
立秋是常景棣派来的人,她相信镇北王府培养出来的人。
另一方面,熙然郡主和余清鸿到了。
熙然郡主的声音关切又着急:“晚意,听说你病了,怎么这么大意,自个儿是大夫,还能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