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拿到方子,本就在云晚意的意料中。
从上面的药材来看,距离她研制出解药也不远了。
云晚意当即就去偏屋,一鼓作气做出解药,又让立秋带着她去镇北王府。
这一回,值守的侍卫瞧见她,二话没问,恭恭敬敬将人迎了进去。
云晚意先前叮嘱过,艾草可预防瘟症,整个王府内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味。
大寒出来迎接,恭敬之际:“大小姐,瘟症蔓延,哪里都不安全,您有什么事,吩咐立秋来就是,何苦亲自出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云晚意四下看了眼,确定无人注意,才道:“王爷人呢?”
“王爷刚从宫中回来。”大寒压低声音,朝云晚意靠近几步,小声道:“瘟症蔓延,整个上城的贵族皇亲,还有百姓们都笼罩在惶恐中。”
“不知谁在圣上跟前,说第一例是镇北王府出来的,圣上大为光火,把王爷叫进宫狠狠斥责了一顿,好在没实质性的证据。”
云晚意脚步微顿:“什么时候?”
“就几个时辰之前。”大寒苦着脸,道:“原先也有些风声,王府早就出手摆平了,也不清楚那些个流言哪儿来的。”
云晚意眉心微蹙,看了眼手中方子,隐约猜到了几分。
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常牧云是有些心机在的,不管如何,先把镇北王府拉下水!
常景棣依旧在书房,整个人身上都笼着一层寒意,如置身冰雪中,连带书房温度都低了几分。
“王爷,大小姐来了。”大寒也不敢久留,通报之后,在外边候着。
听说云晚意来了,常景棣周身寒意总算淡了些,连声音都柔和不少:“不是说让立秋传话,你怎么还亲自过
来?”
云晚意单刀直入,把研制出来的方子递上前,道:“按照原先的计划,从常牧云那边骗到了解药方子。”
“不过,他到底留了一手,没把真正的方子拿出来,我按照那方子研制,确定无误。”
常景棣接过方子看了眼,道:“这方子上的药材好找吗?”
“好找,唯独一种。”云晚意抬眸,视线落在常景棣身上,带着几分试探:“紫衣草寻常用不着,药铺子里必也不会多囤。”
“大量需要,供不应求,才是最大的问题。”
常景棣稍微停顿了一下,道:“我让大寒去查,城中出现瘟症的人不下千人,这还不算完全统计。”
“要真包含那些个乞丐,还有城郊村子的里的人,肯定更多,就按千人算,需要多少紫衣草?”
他的停顿,看似在回想数据,实则是暗自诧异。
两个多月前,云晚意曾让帝景身份的他,帮着到处搜寻了千金紫衣草。
当时他找人问过,紫衣草在寻常方子里压根用不上,囤太多容易因为时间太长失去药性。
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云晚意难道还会未卜先知,预料到有朝一日,会用上这么多紫衣草?!
虽是疑惑,常景棣也不便问,面上连半分情绪也没外露,只能等之后以帝景身份时再试探。
云晚意没从他身上看出端倪,顺势回答道:“越多越好,紫衣草是解药里很重要的一环。”
“我去想办法。”常景棣仿佛不知道她手中有,拧着眉心道:“上城没有,还有其他地方,总会找到。”
“紫衣草,恰好我有,但……”云晚意顿了顿,视线看像常景棣手中的方子,道:“不怎么好拿出来。”
“不仅如此,
这方子,我原是想让王爷出面进献给皇上,刚来时听说有人和圣上说瘟症是从王府流出去的。”
“这么一来,方子就不能从您手中出去了。”
常景棣知道是大寒说的,稍作停顿,道:“话是从坊间流出,查无可查,但只怕是常牧云的手笔。”
“皇上本就想抓我的小辫子,若这个节骨眼我再拿出解药方子,倒显得瘟症当真和我有关。”
说到这,常景棣抬起眼眸。
原本清冷的眸子,对上云晚意的凤目时,含着些许不易觉察的柔情:“方子不仅不能从我这儿除去,更不能从我身边的人出去。”
常牧云既然敢在圣上面前如此搬弄,后续肯定有其他准备。
既然都能预料,总不能踏入别人的陷阱。
云晚意也是这个意思:“我倒是有个人选,他在上城贵族里口碑极好,不偏权贵,不惹是非。”
常景棣下意识想到,脱口而出:“洪钟?”
“对,他也从古籍医书上见过这种瘟症记载。”云晚意微眯着眼,打着算盘道:“我曾亲眼瞧见他对上薛大夫人。”
“敢以性命相抗,人品绝对不在话下,这种两袖清风的人,送他更上一层楼也不算坏事。”
“只是,要快些进行才好,常牧云既然往后看了三步棋,有所防备,定也很快会交出方子,我们要抢在他前面。”
“我这就叫人去找洪钟。”常景棣十分果断,直接朝外叫道:“大寒。”
大寒忙不迭进来,听说常景棣吩咐完,打着包票道:“属下一定办妥。”
“要注意安全。”云晚意跟在后面,叮嘱道:“这次的瘟症能通过患者的物品传染,义庄里有大量瘟症病人。”
“但凡挨到,都可能中招
。”
“多谢大小姐关心,属下定会注意。”大寒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还偷偷看了常景棣一眼。
现在,就看哪一边能不惹人怀疑的情况下,抢占先机了!
另一边,常牧云从宫中请安回来,脸色也不好。
消息虽然透出去了,可现在他身处尴尬,照样不好出头。
按照以往记载,但凡瘟症,最快也要一个月以上才能研制出解药,他现在拿出来,以皇上的性子,定要怀疑。
可夜长梦多,方子捏在手中,他也不安心。
尤其是云柔柔那女人心思歹毒,先前常轻则风头正好时,他在宴会上见过几回。
云柔柔无不是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和常青则暧昧,引人猜疑。
常青则出事后,她连半分伤心都不见,转念能和他拉扯不清。
这一次,更是以那点把柄威胁他拿出解药。
云柔柔压根没有心,为的只有自己的荣华富贵,何谈信任!
万一她觉得他上位的可能性不大,用这份瘟症的方子改投他人,岂不是白费他一翻心思?
好在他留了一手,没把真的方子交出去,便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
思及此,常牧云立刻叫来心腹,道:“赶紧去城外找名医,就说城中出了瘟症,找越多的人越好。”
名医一多,总有人率先发现。
名正言顺,也不怕被人怀疑。
就是云柔柔那边……
常牧云想到那婢子来说起的话,就觉得云柔柔这个盟友,一点也不稳定!
淮安侯府白梅苑。
云柔柔吃下第二顿药,周身还是不爽,甚至哪些个脓疮痛痒的更加厉害。
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以致于杏儿端来第三碗药的时候,云柔柔并未接,而是用那沙哑不堪
的嗓子问道:“你去三皇子府,是按照我的吩咐说的?”
“奴婢不敢违逆二小姐。”杏儿惶恐的跪下,慌忙解释道:“每一句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不敢更改。”
杏儿脸上从三皇子府带出来的红肿还没消退,嘴角都破了,眼睛肿成一条缝,更显狼狈。
云柔柔看着她这幅样子,也能联想到常牧云应该是发了大火。
若非因为她手中有把柄,只怕杏儿不能全身而退。
这么看,常牧云不敢给她假东西。
云柔柔痛的不舒服,狰狞着脸道:“你先起来,我也没说怀疑你,只是觉得这方子不太对劲。”
“奴婢听说瘟症磨人,不是几顿药能好的。”杏儿小心翼翼安抚:“您别着急,心态也很重要。”
“把那方子给樱草也用上。”云柔柔还是不信方子,道:“看是我的问题,还是别的原因。”
如果常牧云真给她有问题的方子,那他们之间的交易,就得另看了!
……
当杏儿把话传出来时,云晚意只勾了勾嘴角。
“您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双喜传话后,疑惑道:“照理说,他们咬起来,您该高兴才是。”
“这才哪儿到哪儿,有什么好高兴的?”云晚意淡然的喝着茶水,道:“咱们添一把火,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才好。”
双喜没明白,疑惑道:“都猜忌上了,还怎么近?”
“三皇子怀疑云柔柔,云柔柔怀疑三皇子,这对联盟一点也不牢靠。”云晚意微眯着眼,拨弄茶盏道:“你觉得,什么方式才最牢靠?”
双喜想了好久,还是摇摇头。
“联姻。”云晚意神秘兮兮一笑:“日日夜夜都在猜忌中,连睡觉都不能安心,那才煎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