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人多眼杂,云怀瑾示意先进去再说。
等到屋内屏退无关的人后,才道:“薛志忠欺男霸女早就成了习惯,出去打猎看上一处田宅,是个依山傍水的福地。”
“他想要建造山庄,可那块田宅早就被人签了五年租约,一家人靠那点微薄的收入活着,说是宅子,其实是茅草搭建,毕生积蓄都用来租田地了。”
“那家人不肯相让,薛志忠为达到目的竟派人火烧宅子,当时屋内的瞎眼娘,怀孕的妻子还有三岁大的孩子统统没能躲过,活活烧死。”
“等父子俩回来,只看到烧成灰烬的宅子和几具面目全非的焦炭,两人悲痛欲绝想和薛志忠拼命,还没近身,就被薛志忠的人活活打死。”
“一家人死的悄无声息,连个伸冤的人都没有,消息传出去,薛志忠没事人一样派人清理现场,准备建造宅子。”
“还厚颜无耻,给那家人安上个偷袭抢劫他的名头,三弟知道此事后气不过,趁薛志忠去查看新宅修建的进度,在半道无人的山林伏击,把薛志忠打了个半死。”
“本来三弟蒙着面,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坏在他在打斗间,把柔柔亲手编的菩提子手绳落在现场。”
“那位置偏无人烟,压根没人会去,菩提子乃御赐,十分罕见,稍加打听就知道是哪儿的,薛家的人见到后几番查证,查到三弟头上。”
苏锦一口气没接上,直接瘫倒在地。
云柔柔忘了去扶,
疑惑道:“一串菩提子而已,那位置偏僻而已,也不是没人经过,怎么就认定是三哥?”
“薛志忠杀人放火后,传闻那附近经常有奇怪的喊叫声,都说冤魂不宁,白日都没人敢去。”云怀瑾顿了顿,道:“也就老三胆子大。”
苏锦被众人扶着,又是掐人中,又是掐手指,终于苏醒。
她第一次不知所措,喃喃道:“薛志忠的德行全城都知道,没人收拾他,老三非要去充什么英雄?”
“现在好了,人命关天又是薛家独子,我要怎么和人家交代?”
云柔柔安抚着苏锦,她没遇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试探着道:“薛志忠到底杀人放火在前。”
“闹到官府他也落不着好,咱们去和薛家好好说,他们应该会让步。”
“薛志忠每次作恶,都是身边的人顶替了罪行。”云怀瑾叹道:“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
“又不是没人告到过官府,甚至有次还闹到身上跟前,可毫无证据,又有人出面顶罪,都拿他没办法,圣上以御下不严,罚了俸禄罢了。”
“这一次,薛志忠活不成,大抵三弟这趟官衙非去不可了。”
苏锦浑身一颤:“失手打死人,是什么罪行?”
“薛和平的独子,哪怕运作,也要蹲大牢几年。”云怀瑾寒着脸,道:“这还是往好了看,最坏的情况,是三弟给薛志忠偿命。”
苏锦眼前一黑,又差点昏厥:“能
拖一时是一时,我去一趟苏家,总会有办法。”
苏锦强打起精神,让云怀瑾守在门口不让薛家的人闹大,自个儿则是从后门回苏家搬救兵。
半个时辰过的很快,薛家后院,薛志忠在几人的期待中缓缓睁眼。
薛大夫人大喜,唤道:“儿啊,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会说话吗?”
薛志忠睁着眼,毫无反应,直勾勾的盯着帷帐顶棚。
“这,这……”薛大夫人想到云晚意的话,眼眶一热,再度哭了起来,却又自我安慰道:“醒了就好,醒了比昏迷的好,总还有希望。”
“大娘。”薛慈心扶着薛大夫人,小声道:“哥哥成这样,全是因为淮安侯府的三少爷,您可别因哥哥苏醒,而放过他们!”
薛大夫人擦了把眼泪,想到此事,恨意止都止不住:“对,要不是云家那个老三,我儿不会变成这样。”
“凭什么云家有三个儿子,还要我唯一儿子的命?”说着,她转头恶狠狠看向云晚意:“念在你让我儿子苏醒,我不为难你。”
“你回去告诉云家,早些交出云怀书,不然明日我闹到圣上跟前,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云晚意不退反进,朝前走了几步:“薛大夫人,薛少爷醒了,我们谈谈条件吧,那药丸七日吃一次。”
“整个上城也就我会制作,要想拿到接下来的药丸,还请薛大夫人就此打住,放过云家。”
“放过?”薛大夫人呸了一声,气愤的
指着榻上睁着眼的薛志忠道:“你瞧瞧我儿子成了这个德行,你若是我,咽得下这口气?”
“我要是薛大夫人,肯定一开始就好好教育儿子,不会让他胡来。”云晚意见薛夫人没松口的意思,也不在多说。
“既是如此,我也不打扰薛夫人了。”
“站住!”薛慈心叫住云晚意,转而朝薛大夫人道:“不能让她走,哥哥的情况暂且不说,就用她来交换云三。”
薛大夫人眼珠子转了转,道:“对,既然你是送上门的,那就留下,等云家给了交代再说!”
薛家直接将人扣在旁边的客房。
关起门,双喜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姑娘,咱们出不去,要今日留在薛家,明儿流言指不定成什么样儿。”
“早知道就不来蹚这摊浑水了,三少爷对您那个态度,压根不值得!”
寒霜倒是想得开,劝道:“薛家明知大小姐即将成为镇北王妃,还敢如此扣人,镇北王应该会出手。”
“可刚才那薛家小姐说,镇北王心头有人。”双喜嘟着嘴嘀嘀咕咕:“虽然定下婚约,没有文定,没有媒婆,没有提亲,没有聘礼,什么都没有。”
“保不齐,镇北王真是因为有心上人,才迟迟不肯给姑娘一个体面,又怎么会管薛家的事?”
“好了。”云晚意叫住碎碎念的双喜,道:“天黑之前,我有办法让薛夫人乖乖送我回去的,别说有的没的。”
她们关在内宅,房门都出不
去,压根不知道镇北王接到消息后直接命人备马车,正朝薛家赶来。
惊蛰跟在马车上,忍不住道:“薛家胆子也太肥了,明知云大小姐和您定下婚约,还敢扣着人不放。”
“薛家以为本王不在意婚约。”常景棣盘着檀木珠,缓声道:“还没算好日子?”
“那边还没回话,属下派人去催,估计就这几日了。”惊蛰顿了顿,试探道:“下聘而已,挑个不错的时间就行,为何非要无算出面?”
常景棣没说话,眼神凉飕飕的,惊蛰后背一凉,赶紧改口道:“无算神机妙算,为您找个好时机下聘。”
“往后您与云大小姐肯定和和美美,恩爱白头,那个什么暮暮。”
“少说话。”常景棣脸色这才好点,末了还补充道:“朝朝暮暮。”
镇北王府的马车停在薛家门口时,薛大夫人吓了一跳,薛和平接到消息更是亲自出门迎接。
“什么风把王爷吹来了?”薛和平堆着笑意,站在马车旁等候。
惊蛰下来搭好台阶,轮椅直接迎下。
常景棣一身黑衣,坐在轮椅上,整个人尊贵如昔,就是脸色带着异于常人的白,也有些憔悴在。
他眼神都没给薛和平,声音透着骨的森冷:“薛相问本王,本王还想问你。”
“啊?”薛和平一头雾水,扭头看向一旁的下人。
下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管家小声在薛和平耳后道:“午后云大小姐过来了,会不会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