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死马当活马医,立刻清走屋内的其他人,命人拿来银丝暗羽线交给云晚意。
大丫鬟看着掩上的门,不安道:“主子,这姑娘瞧着落魄,指不定是从哪儿来的,轻易相信,只怕不妥。”
“她能行,咱们少个心事,她要不行,全力担责。”琳琅笑了笑,道:“这种出头鸟在,我们锦绣阁怎么都不亏。”
丫鬟还要说什么,屋外响起三声突兀却有规律的鸟叫。
琳琅神色微变,先一步吩咐丫鬟道:“今儿很晚了,你先带绣娘们回布庄休息,我留在这等结果。”
很快,丫鬟和绣娘们离开锦绣阁,只留了守门的小厮和琳琅,还有屋内的云晚意。
琳琅打发了小厮,从后门迎出去,果然看到乔装成普通人打扮的镇北王常景棣。
她赶紧跪下,带着惶恐道:“主上,凤袍之事乃是意外,属下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请您息怒。”
锦绣阁东家明面上看是琳琅,实则幕后之人是常景棣。
只是,常景棣从未出现在锦绣阁过,有什么事,都是琳琅秘密去找他,更别说和现在一样找上门。
琳琅只以为他是因为凤袍被污,兴师问罪来了,自然恐慌。
常景棣微眯起眼,仰头看向亮着灯的四楼:“有人出
手?”
“没错,刚才一个蒙着脸的姑娘找上门,自愿出手帮忙。”琳琅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常景棣猜的没错,云晚意果然在这!
他顿了顿,朝一旁伸出手,道:“先上去看看。”
谷雨赶紧扶住他,疑惑道:“您不要轮椅?”
“轮椅上楼不妥,再说,她不以真面目示人,本王也不需要。”常景棣扶住谷雨的手,道:“上去后,先别惊扰她,等看成果如何再说。”
他,另有打算。
云晚意丝毫不知一墙之隔的位置,多了两个人暗中观察。
她专心绣着手下的花纹,一针一线,手下飞快,忙却不乱。
“云大小姐手上这功夫,没个几年苦练,只怕不能完成。”谷雨从暗处看到云晚意的动作,压低嗓子,疑惑道。
“可惊蛰调查,云大小姐在三峰村住的简陋,穿的简陋,勉强只能维持日常生活,压根不可能练就这本事。”
不用谷雨说,常景棣也看到了。
谷雨的疑惑,正是他的疑惑。
常景棣直觉云晚意绝对没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继续盯着她的动作,只吩咐道:“让琳琅送点炭火进去。”
冬日很冷,屋内也不缓和,好在云晚意手下飞快,活动起来,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冷。
琳琅送来的炭盆子如锦上添花,云晚意手指更为灵活,才半个时辰,原本有污渍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朵暗绣的吉祥云纹。
时间还充裕,她干脆将对称的另一边,也绣了一模一样的花样。
约定好的一个时辰到了,云晚意打开房门。
琳琅早就等候多时,看到云晚意,笑了笑越过她进门道:“姑娘果然准时,就是不知道你的绣功,经不经得起……”
考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琳琅的话便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呼:“天啊,这,这真是你绣出来的?!”
云晚意笑了笑:“屋内就我一个人,不是我,难道还是鬼绣的?”
琳琅没计较她的话,拿起凤袍凑到灯下仔细看了眼,越发惊奇:“乍一看,是和衣裳融为一体的吉祥云暗纹。”
“可一旦动起来,暗羽线反出不同颜色,吉祥云纹就好像活了,挂在天边,成了五彩祥云!”
她说着,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更加惊艳:“原本的桂花油渍完全被暗纹盖住。”
“不仅看不出端倪,还带着一股子桂花香味,到底怎么做到的?!”
比起琳琅的惊疑,云晚意很是淡定:“银丝暗羽线能反出不同的颜色,只要手下功夫深一点,完
成不是难事。”
“难怪你先前那般笃定,的确本事了得,担得起那股自信。”琳琅放下衣裳,快步上前道。
“姑娘,千两银子之外,我锦绣阁愿意出高价,聘你在锦绣阁做第一绣娘,如何?”
“绣娘就算了。”云晚意伸出手,道:“原本许诺的银子和承诺兑现就行。”
“你真的不考虑?”琳琅颇为惋惜,道:“如此绣功,在锦绣阁绝对能成大事,将来荣华富贵少不得你。”
“真的不用。”云晚意活动着有些酸疼的肩膀,道:“已经后半夜了,东家还是爽快些吧。”
琳琅这才想起来隔壁还有人等着,想了想,道:“那姑娘先等等,我去准备银子。”
隔壁屋内,常景棣虽然没看到凤袍上的暗纹,却从琳琅惊叹中推断出绝对不差。
不等琳琅开口,他就道:“本王亲自前去。”
云晚意在屋内等的哈欠连天,好不容易等到琳琅,却见她身边跟着个腿有残疾的男子。
她哈欠僵在嘴边,往后退了一步,疑惑的打量着:“这位是?”
男子身姿挺拔,和她一样,覆盖着黑色的面巾,看不清长像。
仅露在外边的双眼宛如盛着星辰大海,只是,那眼底并无情绪,为星辰添了些冰冷的凉意
。
周身透着难以接近的矜贵,明显不是寻常人。
琳琅赶紧介绍道:“姑娘,实不相瞒,这位才是锦绣阁真正的主人,听闻姑娘惊世绣功,专门前来。”
常景棣也在打量云晚意。
这是他第二次看她,上一次离得远,这一次近却不能看清全貌。
只看她露在外边的眼睛清亮如天边晚星,又好像受惊的兔子,充满戒备。
常景棣心头微动,收回视线,道:“姑娘,黄金千两,换你在锦绣阁,如何?”
不愧是幕后东家,出手就是千两黄金,诱惑十足,阔气!
可惜,云晚意的本意就是要锦绣阁承情,顺便挣点小银子花花,就算万金也留不住。
她爽快利落的拒绝道:“不用,原本的银子就好。”
“既然姑娘心意已决,也不好强求。”常景棣朝后退了几步,道:“琳琅,给银子。”
常景棣那几步,明显能看出腿脚问题严重。
留个绣娘就是千金,要是治好他的腿,岂不是银子更多?
云晚意心下想着,扫了眼他的眉眼,改变主意道:“东家且慢。”
“姑娘想通了?”琳琅惊喜的回头,道。
云晚意摇摇头,目光落在常景棣身上:“绣娘我是做不成的,但这位公子的腿伤,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