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现场陡然变成自己的社死现场,范白不能接受这么突然的转折。
更可怕的是,随着地上心形蜡烛摆出了他的名字,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询问“范白是谁”、“范白现在是否在现场”。
沈俊弛提前打探过范白的行踪和平时习惯,问过隔壁寝室,知道范白平常这个点都在宿舍复习自习,一般不会出门。
来之前,沈俊弛还特地确认过范白此时在寝室,不会扑空。
但动静越来越大,属于范白的寝室却仍然没有那个身影出现。
“范白在宿舍楼吧?”
“在的……我不久前还在他们门口晃了一圈,灯都亮着,我看见他进去的。”
沈俊弛自以为找到了原因地笑了声:“真可爱,还害羞。”
“害羞”的范白:“……”
他看着周围几个熟面孔已经开始好奇地探头探脑,像是试图把他从人群里揪出来的模样,默默往大树的阴影底下缩了缩。
楼下,沈俊弛已经拿着大喇叭开始“表白心迹”,莫名其妙两人拥有了不少共同经历,范白都怀疑沈俊弛是从什么平行世界穿过来的。
话说到一半,宿舍楼里还没动静。
一边一个起哄的男生想了想:“范白……是不是长得很好看那个,我好像在
虽然环境黑暗、看不清人脸,但那张脸模糊下也让人过目难忘。
沈俊弛拧眉:“什么?”
于是寻在人群里的范白。
这哪里是表白,这简直是狼人杀找狼人。
范白动了动,鲨鱼凉拖鞋里的可爱脚指头跟着动了动。
他这么“居家”的模样被照下来传出去,很长一段时间范白应该都不会想出门了。
但事实无法改变——宿舍楼下就这么大一块地,范白躲在树下,被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群堵在里面。
而且有人扭过头,仿佛察觉了范白的位置,迈步,步伐坚定地朝这边走过来,没有一丝疑惑。
周围也有不少人交头接耳,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到这篇树下。
就在沈俊弛也拎着大喇叭望过来时,范白已经麻了。
大不了就是直面尴尬,拒绝这人之后成为学校一段时间的谈资,风头躲躲就过去了。
最先走向这边的人越来越近,那张脸也清楚地范白看见——牧柏。
范白错愕地抬头。
牧柏动作自然地走过来,不慌不忙,宽阔的背挡住身后所有探究和迷惑的目光。
像是每一对在树下幽会的情侣那样,牧柏凑近范白,半把他压在树上,挺拔的背脊微弯,脑袋也靠近怀中人的颈窝。
活脱脱一对见面亲热的小情侣。
急色又亲昵。
而众所周知,范白是没有男友的,不会有人对他做出这种行为。
于是众人又柠檬又羡慕地看了一会儿两人亲昵的姿态,被塞了满嘴狗粮,扭过头去非礼勿视。
范白睫毛轻颤,牧柏的呼吸很近,近得像是两人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他抬起眼皮,甚至能看见牧柏眼角一侧浅淡又隐蔽的小痣。与牧柏抬眼的风情映衬,打破了他平日清冷疏离的气质。
从背后别人的角度来看,两人是在接吻。
事实上,两人的距离再近几厘米,只要牧柏的力道稍有不慎,他们就会真的吻在一起。
范白也差点以为牧柏会真的吻下来,心头一跳。
牧柏只是保持了这个几秒钟,然后抬头恢复了社交距离。
但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刻意做出的模样,两人身体距离依旧没有拉开,范白仍然被半压着。
范白琢磨着牧柏这个行为是要为他解围。
但不明白为什么牧柏会这么做。
范白现在几乎可以笃定,两人之前认识。
范白半抬着脑袋,入眼看见的是牧柏下半张脸精致流畅的线条。
周围的喧哗声突然大了一瞬。
范白余光去看,是保安叔叔们赶来,一脸认真严肃,拿着灭火器“刷刷”将地上的心形蜡烛给了大半。
他们接到上面的命令,防范校园失火隐患,防患人群聚集潜在危险事件,要把现场处理掉。
以前这种校园表白不是没有,但保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正巧碰上严打、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疑似被大人物看见给“敲打”了,那就只能算这同学倒霉了。
沈俊弛铁青着一张脸,只能眼睁睁看着本来布置得浪漫美好的现场被清理干净。
清洁工老太太一边责骂着地上的蜡烛油不好处理,一边尽职尽责地打扫。
周围的同学们看保安们都来了,也不敢多留在原地看热闹,知道范白对这人避如蛇蝎态度的笑了下活该,不知道的就说声这人也是够倒霉,这么大的场面,连正主都还没见到,就折戟沉沙了。
丢人丢大发了。
保安路过树下的“小情侣”,看两人黏糊糊的姿势,感叹了一句就离开了。
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他们可管不着。
等四周人走得差不多,牧柏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低头一瞥,才发现之前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是半个小西瓜——被范白抱孩子一样抱着,格外宝贝。
范白察觉到他的眼神,把小西瓜微微向上举了举:“刚才谢谢你,你要吃嘛?”
单纯青涩的男大学生情感方面一片空白,对别人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也不敏感,明明是被占了便宜,却还在乖乖道歉。
乖得可怕。
牧柏压下从再见到范白起就一直汹涌翻腾的欲-念,摇头:“我不用。”
范白也只是意思一下,没有把自己的半个小西瓜跟别人分享的意思。
他借着这个话头继续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牧柏没有说话,顿了顿,点头。
范白心道果然如此,更深的好奇心被勾起:“那方便透露一下我们俩之前的关系吗?”
按照他猜测,可能会有些曲折,毕竟牧柏看见他之后的表现有些奇怪。但大方面应该是正面的关系。
牧柏先是抬头看了眼挂在夜空中的月亮,乌云挪移开,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美好又清冷。
周遭是隐在草丛中聒噪的蝉鸣。
吵闹却真实。
“……我们之前,是一种合同关系。”
……
范白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合同关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牧柏那天回答这个问题时,情绪似乎很差,范白也就没有追问。
况且既然已经这么回答,范白就算是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舍友兼好友小丁回来午休,笑:“什么难题把你都给难倒了,这么一副表情,给我看看?哪门课啊?”
范白就着翻开的教材,随便指了一个笔记。
小丁看完脸绿:“计量啊,模型这块我也不行,这拓展资料下年才有课细讲,你也别纠结了,小心头发。”
范白随口道:“没事,那这个夏天我就不用去打薄头发了。”
涉及发际线问题,范白遭到了以小丁为首室友的一致谴责。
打闹过后,范白状似不经意地问:“合同关系……能是什么关系啊?”
“打工人和老板呗,还能要什么关系。”
打工?
他之前也才刚成年,能给牧柏这种人打什么工?
范白果断排除。
“哈哈哈哈,我突然想起之前流行小说里的,那什么,合约恋人是吧。老狗血、老带感了。”
“看不出来老曹你的口味是这样的啊。”
“就是随便看看哈哈哈。”
小丁几个都在开玩笑地嘻嘻哈哈,等小丁注意到范白好像很久没说话时,扭过头询问:“怎么了?”他直觉范白今天有点不对劲。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范白此时正在处于头脑风暴中。
闻言,他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笑着模糊过去这个问题。
年轻漂亮的小男生,有钱有势疑似性取向男的老板,合同关系。
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再发挥想象力脑补一下,会发生什么简直都没有第二个选项。
那必然是奸-情啊!
牵扯到这个话题,范白失忆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系列作品和关键词。
什么替身合同,白月光回归,替身黯然离场,霸总却惊觉自己已经离不开替身。
什么包-养合同,炮-友变真爱,情人变爱人,金主变老攻。
还有弄假成真的协议爱情。
虽然牧柏自己长这么好看,但总不能拿着镜子,自己跟自己谈恋爱吧。
一直没听说过牧少爷有过恋爱的经历……原来是……
唉。
范白修长纤细的手默默摸在自己的脸上,对着桌上的镜子左瞧瞧右看看,时不时唉声叹气。
小丁好奇极了:“范小白,你干嘛呢?”
范白故作哀怨的语气:“唉,自古蓝颜多薄命啊。”
回应范白的是隔壁床扔过来的一个枕头。
范白只是有了一个猜测,具体的印证还要看牧柏的态度和回应。
但根据牧柏第一眼见他那复杂的表现和神情,偶尔流露出两人亲密的过往习惯,以及父母对两人关系的避而不言——也许就是因为是这样不正常的关系,父母一直没有告诉范白真相。
最后让范白做出判断的,还是他卡中的巨额存款。
范父范母肯定不会主动给以前的小傻子这么多钱,所以这笔钱来的渠道也格外刻意。
范白还特意去银行查询过转账记录,但银行拒不透露相关信息。
他是周三约的牧柏,当天下午就得到了答复。
不过牧柏现在还在外地,发信息表示自己会尽快回来。
范白神情复杂地回复牧柏不用着急。
青年这种二话不说就回来的行为,“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态度,再次印证了范白的猜测。
牧柏匆匆赶回来,亲自开车在校园门口接了范白,道:“事情着急吗?”
范白思考下,摇头。
牧柏定了一个导航:“那就先去吃饭,午饭吃了吗?”
现在已经是吃晚饭的点了,牧柏却还在问午饭。
“巧”的是,范白真没吃午饭。
他这人有个毛病,一件事情没做完会坚持一直做,直到把进度符合计划为止。最近复习,范白作息和三餐都有点乱。
牧柏了然:“这家口味不刺激,很合适。”
范白只能点头。
他觉得他和牧柏,大概拿的是什么合同变真爱的剧本,牧柏对他的关注和体贴,饶是以范白的经验和恋爱情商都能看出来超越寻常水平。
但没有之前的记忆,范白没办法判断两人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多半没有正式确认关系。
但范白不抵触牧柏的捷径。
两人到了餐厅,牧柏先是给范白端了一碟温和的饮品:“养胃的,效果不错。”
范白乖乖喝完。
等到一顿饭吃了大半,牧柏没有问范白找他到底为了什么,态度自然,好像就是两人聚在一起约会吃饭。
范白有些坐不住了:“咳,之前我把钱给你转回去,你怎么给我退回来了。”
牧柏得知自己私人账号有转账时,第一反应是范白想起来了。
但很快否决了这个可能。
如果范白真的想起来,干的第一件事情绝对不是把钱转回给他们,而是挨个要精神损失费等补偿费用。
牧柏扯了扯嘴角,却是苦涩的弧度,眼眸的光也浅淡。
他回复:“那是你应得的。”
范白不自觉咬着勺子。
应得的?怎么应得的?他们应该还没有到那一步吧,难道已经……?
范白开始郑重思考自己以前到底是个什么行事风格的人。
根据范白能找到的所有踪迹:“我们的合同……是不是还没有结束?”
如果就这么一段时间,就能赚到他银行账户里这么多钱,跟抢-银-行也没什么区别了。
牧柏动作一顿:“没有。”
范白“哦”了一声,但话语里有些沉痛和纠结。看牧柏的意思,并没有要用没结束的合同关系怎么样范白的意思,甚至没有主动提起过,一副这件事已经过去、不用再纠结的模样。
这对范白来说是件好事,但他过不去心中打工人那关。
“自己做事自己当,应该负责到底”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我没必要为以前的不懂事折磨现在的自己”两种端点在范白心中激-情辩论。
两人鸡同鸭讲了好半天,倒是挺和谐。
到了饭后,眼看就要散场,范白终于下了决定。
范白:“之前的合同还有多久,我们继续吧!”话语间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牧柏没有在意:“没关系,你为我做的值得更多。”
范白更不好意思了:“不行,我不是那种人!”他继续追问,“之前我都给你做些什么事情啊?”
提到这个话题,牧柏一怔,他没办法拒绝范白:“陪我吃饭、休息,偶尔送点东西。”
好吧,恋爱或者包-养合同石锤了。
看不出来以前的范白这么行,普普通通的约会都已经满足不了了,都已经到了□□这步了。
此时脑子里全是废料的范白自然不会把“□□”理解成字面意义上的□□。
范白:“以前我能做,现在我也能做!”
牧柏哭笑不得地拒绝:“不一样了,你现在不用做这些事情。”失忆又何尝不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他怀念与范白之前的回忆,但更想和范白创造更多新的记忆。
范白觉得自己的能力和打工人操守被侮辱了,怒而认真道:“我的业务能力很强的!”
他这几天又恶补了不少“合同小说”,上到接受一千万支票,下到满足金-主的占有欲、乖乖在房间里当一条小咸鱼。
范白拍着胸脯,表示自己都可以做!
他不信了,学习了这么多资料的自己,还比不过之前什么都不清楚的“小呆子范白”。
激愤下的范白,十分冲动又主动地拉着牧柏在一家酒店开了房间。
前台小姐的目光兴奋又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流转:“请两位出示一下证件。”
范白仍旧处于很勇的上头状态,但顶着前台小姐这样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把两只鱼鳍搓在一起,掩饰自己的紧张。
牧柏一路被激动的范白拉着过来,半迁就半迷惑,不知道什么点刺激了范白。
但面对这种情况。
牧柏上前半步挡住前台小姐的目光,把范白半遮在自己身后,一只手捏着柔软的鱼鳍,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证件摆出来。
牧柏强大的气场摆在那里,嘴唇抿平时,总让人想起冷雪和坚冰,连灼灼烈日都无法融化。
前台小姐立即收敛了目光,老老实实地办理了入住手续,公式化又内敛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八卦和兴奋。
活生生老板来视察的现场。
来时是范白拉着牧柏,现在变成了牧柏拉着范白。
进了电梯,范·退堂鼓十级选手·白稍微冷静下来,有点懊恼自己的冲动。
牧柏察觉到了,体贴:“我今天住这边,你先回宿舍吧?”
打工人钢铁般的意志驱使下,范白又可以了,大声:“不用了,我陪你,怎么好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两人最终还是进了一个房间。
范白上头时刻意“挑选”的房间,房间中只摆着一张大床,床头柜上还暧昧地摆着火红的玫瑰,室内燃着不知名香薰的味道。
打开柜子,各式各样的“辅助道具”。
范白看不懂,但大受震撼,连忙把抽屉推回去,在牧柏询问的目光看过来时,坚定摇头,表示这里什么都没有。
牧柏也没有追究。
他让人送来两人今天的换洗衣物,还有洗漱用品,便提出要去洗澡。
外套脱下,内里的白衬衫扣子解到一半,牧柏想起现场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牧柏叹息:“我再让人开一间房吧。或者换成两个房间的套间。”
在牧柏开始脱衣服时,范白已经动作迅速地用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两只眼睛,虽然宽大的指缝并不能遮住什么东西。
他义正言辞、正义凛然:“你去吧,我帮你盯着,绝对不会让人偷看你洗澡!”
牧柏看着他那两条露出黑溜溜眼睛的指缝:“……那就麻烦你了。”
牧柏最后是进了浴室再脱的衣服。
也许是房间的刻意设计,浴室的玻璃正常状态下看不出什么,一旦水蒸气弥漫,便若隐若现地显现出人影。
范白赶紧扭头,非礼勿视。
他脑子里转着牧柏解了一半衬衣扣后肌理分明、线条流畅的胸膛,虽然看起来高挑,但牧柏绝不瘦弱,肌肉爆发力十足。
虽然没看到腹部,但是范白莫名就笃定,牧柏身材一定很好,腹肌不会少,手感还很好!
这么睡一觉起来,都不知道吃亏的到底是牧柏还是范白。
牧柏洗完澡出来换了一身睡衣,额发微湿垂在额头前,浑身还带着点冰冷的湿气:“你去吧。”
范白抱着衣服窜进去。
很快里面响起水声。
范白平常洗澡也就是正常速度,但这次洗得格外久,简直就像是要待在里面一直不出去,这样就可以不面对自己一时冲动之下造成的结果。
等范白出去时,整个人吸满了水,倒是显得比日常还白皙些。
长开了点的五官显出几分青年的漂亮,还保留着一些幼态,格外白嫩可口。
他搓了搓因为泡水太久有些皱巴巴的手指头,胡乱甩了甩头,拿毛巾乱七八糟地搓了搓自己的头发就这么出来了。
每次室友看见他洗完头这么糟蹋自己的头发,都是一脸窒息和柠檬,外带着恨铁不成钢:“你这头发迟早被你自己作没。”
牧柏显然也看不惯范白这么虐待自己,抬手,接管了范白手里的毛巾,温和地帮他把微湿的头发擦干。
这么一来,因为身高差,范白视线正好对着牧柏颜色浅淡的嘴唇。
微微抿紧,薄薄的,跟范白略肉、果冻似的还带着唇珠的嘴唇是两个风格。
视线再往下看,是格外好看不显突兀的喉结、修长的脖颈、形状优美的锁骨。
范白及时打住自己的视线,扭头想看向一旁。
但因为擦头发,范白的小脑瓜被牧柏隔着毛巾给扭回来,固定住。
范白干脆把眼睛闭上,放弃思考。
等给范白擦完头发,牧柏又进了浴室。
范白:“?”
讲究人晚上都是洗两次澡?
牧柏神色看似依旧镇静冷淡,毫无心虚:“刚才收拾东西时沾到东西了。”
范白哦了一声。
牧柏进了浴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警告自己不能这么禽-兽。
范白还没有恢复记忆,失去了三年时光,真要说,才刚刚成年。
但他微微闭着眼,蹙着眉,脑中却全是刚刚居高临下时看到的风景。
属下不清楚尺寸,自作主张买的睡衣码数挂在范白身上大了些。
袖子微长,只露出微微发白、指尖带粉的手指,领口也是空荡荡的一片,不经意扫过的视线,一览无余。
……
牧柏第二次冲凉出来时,范白已经窝在床上看手机了。
范白视线看似在手机上,手指也不时点点戳戳,一副年轻人睡前晚上冲浪的模样,但心思却很难放在手机里的内容中。
牧柏好像出来了,他们真的要睡在一张床上?他们之前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范白又胡乱翻了下社交软件,等同一条朋友圈第三次看见了,身旁还没有动静。
金-主呢?
范白侧过身子去看。
牧柏坐在沙发上,上面已经搭了薄被,看样子青年今天就要在沙发上面休息了。
范白连拖鞋都没穿,噔噔地光脚跑过去,问:“你晚上睡这里?”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范白撇嘴:“我拉你过来的,房间也是我订的,如果你不想跟我睡在一起,那也应该是我来睡沙发。”
牧柏怎么不想跟范白待在一起,但他不敢。
他担心黑暗又寂静的夜里,所有不可告人的都无从掩藏,甚至无法压抑。
牧柏视线往下,看见范白洁白的脚,皱眉:“虽然地上铺着地毯,但不能保证没有尖锐物品掉在地上。”
见范白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牧柏干脆起身,一只手搭在人腿弯、一只手搂着范白的腰把人抱起来,径直放在床上:“明天你还有复习,今天早点睡觉休息。”
范白像只小猫崽似的给人抱起来,又放在床上,他躺在床上才回过神,立刻伸出手把人拉住,表情凝重:“你已经给钱了!要不让我退钱、要不就让我工作!”
牧柏拧着眉头,看着范白躺在床上的姿态,眸色愈来愈深。
他无法保证能控制自己,再跟范白躺在一张床上能什么都不做。
缺失三年的时光,牧柏再找到人的那一刻,恨不得就这么把范白揉进自己的骨血当中,别再失踪才好。
但他舍不得。
牧柏叹气:“那之后你转账吧,我不会再退回去。”
范白退钱只是说说,小财迷的事情,就算失忆了也还是小财迷,已经放进荷包里的钱哪里还有再拿出来的道理。
此时此刻,范白觉得自己像是个强买强卖的奸商:“商品售出,概不退换!”
他无师自通,□□不一定要负距离接触嘛,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躺在一张床上改着棉被聊聊天、说说以前的故事,那也不是很好吗?
范白本来是想拉牧柏的衣摆,但看不见、情急之后没掌握好距离,摸到了牧柏的侧腰。
然后就听见牧柏发出一声闷哼,微哑。
不是疼痛的那种声音。
范白都佩服自己,这种情况还有心思想,书上说有的人侧腰没有痒痒肉,但是会很敏-感,原来是真的!
被触碰到敏感部位的猛兽,只艰难控制住自己一会儿便无法自制。
最甜美可口的猎物就放在眼前,只有一低头就能拆吃入腹。
范白没想到牧柏的吻会这么激烈又充满掠夺性。
清冷的青年,平日不论是处事还是待人,都是冷冷清清、稳重又轻慢的模样,与世无争,不会有什么能令他着急。
但牧柏的吻风格却与他平日的风格截然不同。
一个像山顶的积雪,一个是流淌在地心的岩浆,热烈得让人喘不过气,像是要把人困死在这么激-烈又充满占有欲的吻中。
牧柏薄薄的唇最开始只是轻柔地贴在范白柔软的唇上,像是某种柔和的安抚,又像是猛兽捕猎时的示敌以弱。
随后唇-瓣贴合的力度越来越大,范白人瘦,但嘴唇饱满,被愈发猛烈的力道摩挲了阵,唇肉就不受控制地红了一片,如同床头柜上艳丽红玫瑰被揉碎、汁水洒了上去。
牧柏贴够了,很快就不再满足这样程度的亲密,他含着范白的唇-肉,一手捏着范白雪白的后颈,逼迫得人微微仰着头,喉结微动,像撬开闭合的蚌-壳那般,露出里面柔-软多-汁的肉来。
含着金汤匙出生,贵公子一生吃过的所有珍馐美味,都比不过眼前这盘。
牧柏不自觉地呢喃,一只手伸出,顺着抚-摸范白下巴到脖颈崩出的线条:“小白好香啊。”
范白微垂的眼里微微氤氲了水汽,借着牧柏说话放开他的间隙小又急地喘气。
小男生的初-吻,他根本不知所措,被这么半强迫地亲吻着,连呼吸都快忘了。
另一个同样是第一次,出众的学习能力在这方面也体现得淋漓尽致,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情场老手。
最后两人只停留在亲吻,但结束之后,范白惫懒地缩进杯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任牧柏怎么哄也不出去了。
男的在床-上都是一个样,说了最后亲一次,一直没完没了。
范白委屈地摸摸自己被亲得快破皮的嘴唇,摸到一阵刺痛。
……
范白第二天狗狗祟祟地回了寝室,照镜子,虽然已经上过药了,但还是能明显看不不对劲。
连带着范白整个人都看着不对劲起来。
范白蔫了,出门乖乖把口罩戴上。
遇到熟人问就含糊敷衍过去,只说有点感冒的小症状。
牧柏之后一连约了范白很多次,范白拒绝了两次,看牧柏那幅可怜兮兮的姿态,忍不住答应赴了一次约。
结果是刚能摘下的口罩又被迫戴上,不仅是口罩,范白大热天的恨不得围上围巾。
向女生朋友借了遮瑕膏,才免于夏天穿高领的神奇举措。
借遮瑕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一番好奇和怀疑的询问,范白只说有活动需要,转头自己买了一盒,然后狠狠地把罪魁祸首拉黑,把钱打回去。
呵,辞职!不干了!
那头自然是把钱加倍送了回来。不是想用钱换取什么,只是单纯想范白收到钱可以开心。
范白又咬牙把钱打回去。
那头又打回来。最后范白都疲了。
最后来来往往,范白账上的钱反而多了不少。
范白能静下心,在哪里都能学习。
平日一直在寝室上自习,但是上次的事件之后,来“围观”范白的人不少,有意无意地过来推销、问事,范白有点烦了,干脆和预约了图书馆偏僻的桌子,天天带着书去图书馆自习,一般都是跟着小丁一起,两人作伴。
小丁看着周围的环境,小声跟范白嘀咕:“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几天我总觉得不对劲。”
范白扭头看他:“什么?”
小丁咋舌:“之前我俩不是都抱怨我们俩坐的这块天太热、冷气不够,闷的慌吗?”
范白想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能是学校图书馆修建太久了,虽然定期检查保修,设备情况和效率摆在那,作用不大。
小丁:“但是你看现在,现场的布置,又是新的独立空调、又是空气净化器的,不热了、也不闷了。”
范白环视一圈,没在意:“啊,是啊,咱们学校一向挺好的,不亏待学生。”
小丁:“啧,不是这个意思啊,我之前把整个图书馆都给转完了,就咱们常坐的这块区域有!”
范白没多想,埋头想继续做题:“可能是这块差得格外突出,学校平衡一下。”
“哎呀,那三楼那些不更应该修修,人还更多,利用效率更大呢?”
范白敷衍:“嗯。你说得有利,给校长写信栏目下一篇就是你。”
小丁把人从题海里拉出来,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再想想,咱们之前是不是被好几对情侣给占座了?”
范白学校的图书馆实行的是预约制,学生提前在相关的app上预约图书馆占位,到时候直接到刷卡进入,到预约的位置就可以。
如果屡次预约爽约,会因为浪费公共资源被禁止使用图书馆一段时间。
有的人不讲规矩,自己不能预约或是抢不上位置就会进来占用别人的位置,尤其是考试安排很多的一段时间,图书馆人满为患。
范白和小丁喜欢往偏僻的地方坐,这恰恰是一些小情侣最喜欢的位置。
有两次两人过来都遇见了被人占位置的情况,尤其是占位置的小情侣还理直气壮:他们的位置被别人占了,只好来占范白和小丁两人的了。
旁边还有多的没预约的位置,图书馆不宜大声争吵,范白和小丁也懒得跟他们多说。
一堆情侣黏黏糊糊一下午才解决两道基础场论与无穷级数题,小丁就作怪地在他们身后翻白眼。
“那之后我发了微博,大概就是讲了下经历,然后你看现在,今天是不是预约查得特别严!”尤其小丁看着那对情侣其中一个人因为屡次爽约没有预约权限,被工作人员请出图书馆时,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范白这才停下笔。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但两次三次就不能这么说了:“你都发了微博?”
小丁讪讪:“那不是,反正也没人认识我,抱怨一下嘛。”随即兴奋,“你说我这表现是不是天选之子,是不是有富婆看上我了?”
范白不意外以牧柏的手段能拿到他舍友的微博,范白觉得连自己那个已经长草的僵尸微博号牧柏都已经拿到了。
范白点点头,心想,富婆没有,男金主倒是有一个。
他摸出手机,把那个拉黑的电话号码又放进白名单,发了条谢谢的消息。牧柏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不知不觉当中,你已经陷入他布置好的甜蜜陷阱中,自然又合理地接受了他对你的好。
润物细无声。并不张扬。
范白又对牧柏躲不起来了。
……
范白的大牛导师对范白的成长速度很满意,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够用的感觉,给了范白一个名额,让他假期去真正的行业中心和工作环境见识下。
范白还挺开心的,他享受在专业领域如鱼得水的流畅,也享受做出成绩后别人的夸赞。
这让他能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对于这件事,牧柏有些意见:“你到我这来,我会给你更好的学习环境。”
这段时间的相处,范白也说不好自己现在跟这位金主是个什么关系。
说纯合同关系,他们之间的关心和情谊不是假的,说是朋友,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
范白没同意。
不是不相信牧柏,只是以他的牧柏的了解,这人性格清冷疏淡,但在关于他的事情上格外执着,充满控制欲。
他要去哪里,牧柏力所能及之处,一定把潜在的障碍和人际关系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样有好处,但范白更喜欢那种原生态的环境,不同环境的潜规则和团体也是他要学习的一部分。
范白好像很习惯在这样的环境相处,并且如鱼得水。
去的公司进方生,范白人长得好看,嘴也甜,很快一个办公室的人都跟范白熟悉起来,大部分人都挺喜欢他。
刚进公司的实习生,多多少少身上会带着些谨慎和畏缩,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对。
但范白做事很熟稔,一些小事,举一反三能都做出很好的效果。
刚进来,难免被吩咐着做一点跑腿的杂事。
范白要是顺手会帮忙,要是真有事也不会硬扛着去做。
偏偏他说辞合理又幽默,被委婉拒绝的当事人都生不出什么不悦,更多的情况,范白能提前察觉到来人的意图,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让来人连过分的要求都说不出来。
一起进来的实习生和老员工都好奇:“你真是第一次实习,还是学生?”
范白不知道,但有点模糊的感觉,自己缺失的记忆里也许真的有出乎意料的答案。
范白一天跟着带他的小领导一起去拿文件,在等电梯的时候,无意听见隔壁部门的员工们在聊天:
“你说真的?舒少爷真要来?”
“我骗你干什么,我领导都收到通知了,这哪里会有假。”
“不过我们这种级别的,想去接待肯定没戏了。”
舒少爷?
范白听了一耳朵,对这个称呼好像有点印象。
深入想了想,想起自己在办公室听他们说起八卦的时候也听过这个舒少爷。
大集团的继承人,不仅在商业上有天赋,在面对媒体或是面对采访的记者也极有天赋,原来好一段时间是各种高奢和顶级杂志的追求对象。
不过三年前好像发生了什么,舒少爷一段时间内脸上都没什么笑容、情绪不佳,最后直接消失在媒体的视线中,回去安安心心当继承人了。
当时舒霖的粉丝还好一阵扼腕,就算现在他本人露面的次数少了很多,还有一部分粉丝在坚持。
办公室八卦的主要内容,就是舒少爷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说舒董事和夫人的感情其实不好吗,在舒少爷很小的时候就……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事情?”
“对对!当时知道的时候我都震惊了,舒少爷也是真的可怜,从小在这种家庭环境长大。”
“这件事当时不是澄清了吗?好像就是瞎编的消息,还被法律团队给起诉了。”
“就是,捕风捉影的东西别瞎说,小心工作没了。”
“不是这个,难不成还真是那个消失的爱人?”
“啊?”
“不是说三年前舒少爷有个喜欢的人吗,但是不知道怎么离开他了,那之后舒少爷就消沉了一阵,随后开始奋发图强搞事业。”
“好恋爱脑的发展,认真的?”
“哈哈哈哈,同一个故事,我怎么在尉迟少爷身上也听过啊。”
“一对好兄弟,连故事和情感经历都一样。”
“你们干脆说喜欢的是同一个人算了。”
最后讨论结束在领导的到来,范白很好奇他们口中的舒少爷和尉迟少爷,还去五花八门的网站和论坛看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现在舒少爷要到方生来?
为什么?
那两人当然听不见范白心中的问题给他回答,楼层到了后就离开了电梯。
范白拿着文件回到办公室,果不其然,整间办公室都开始讨论这件事。
“舒霖真来啊?为什么啊,我记得他不管这部分啊。”
“不知道啊,我要能知道能在这里?”
临近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热热闹闹地讨论了一阵子这个问题,就换了个话题:
“之前那个项目下来了,庆功宴去吗?”
“好多领导要去,领导们都去了,还下了一堆通知,你能不去?”
“小范一起吗?”
这个项目是在范白来之前就已经完成的,范白觉得自己没必要也没这个立场去,摆手就想拒绝。
偏偏有人不舒服:“怎么还有人跟他无关的事情也要沾一手啊,很烦。”
都是实习生,留下的名额有限,眼看着范白愈发受人欢迎,就有人忍不住了。
能上点眼药是一点眼药。
小领导知道范白老师是谁,想卖个好,自己也很欣赏范白,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跟他提过这件事,就是去热闹一下。
范白当时说自己考虑一下,就是没什么心思去。
但他这人天生反骨,这个不想让他去,范白还就偏要去了。
“好哇,一起很热闹。”
方生背靠大集团,而且投行公司,最怕不舍得给员工消费。
订的酒店、桌席档次都不算低。
范白坐在桌边一边吃东西一边听桌上的人一个个喝高了开始吹牛,也还挺有意思。
范白这里还觉得有点意思,牧柏那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本来前段时间说好一起吃饭,但不是牧柏临时有急事就是范白要加班,好不容易明天周末,今天可以聚一聚,范白还去参加什么劳什子酒会了。
牧柏:【[鸽子]】
范白:【你不要恶人先告状,是你最开始先放我鸽子的!】
牧柏:【[图片]】
牧柏发了一张图,一张行程计划表。上面写着牧柏带范白出去的安排,有美食、有浪漫、有刺激。
而且牧柏这人习惯多手准备,一套计划临时行不通,也会有另外一套方案可供选择。于是一张表写得满满当当的,一看就非常用心。
上面的行程,因为牧柏失约的都画上了方框,因为范白失约的约会都用了红圈圈。
放眼望去,一张表上几乎全是红圈圈。
画方框的,因为牧柏而取消的约会,牧柏本人附上了详尽的原因、检讨并且谨慎严密地讨论下次如何规避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可以解决这种意外。
价值不知几何的脑子和一笔字用来做这种事情,看得人咋舌。
而画红圈圈的,因为范白而取消的约会,只有简略的理由。范白晃眼望过去,有两次是因为自己太宅不想出门,想必是当时找的借口太离谱,上面的理由直接:略。
同样有分析,不过是在分析范白为什么不想去。
扑面而来的委屈,看得范白都有点心虚。
别人看了这张表,指不定以为谁是金主呢。
范白:【owo】
他刚给对面发完这个表情,就感觉到周围一阵喧哗和嘈杂的声音。
范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扭头去看。
就看见了自己这张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一只小乌龟。
范白:“……”
这是厨房的食材跑出来了吗?怎么都不管管。
小乌龟摇头晃脑的,还很凶,每一个伸出手试图把它拿起的人,都会遭到他的攻击。
“别别别别!小心点,被这乌龟咬到很疼的啊!”
“哪里来的王八,有没有人管一下了?这怎么还会出现在桌子上啊,怎么爬上来的?”
一个经常对乌龟有点研究的职员道:“什么王八,这是乌龟,没认错的话,还是很名贵的品种,你们别碰啊,千万别碰啊,别伤到它,赔不起。”
“啊!!!它怎么到处爬啊!!”
一片混乱的场景,因为男职员的话更混乱了。
本来还有胆大不怕咬的想把这乌龟挪开来个英雄救美,但一听乌龟的价格,都不敢动了。
胆大是不怕咬的胆子,不是不怕赔钱的胆子。
奶栗色的龟壳,黑豆眼,微微睁着,摇头晃脑的,大摇大摆地走在桌上。
跟个土皇帝似的,谁都不敢拦它。
范白想,这乌龟长得还挺可爱的。
要不是周围太吵,这乌龟又往他的方向走,还能更可爱。
好几桌订餐,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不站起来都看不清有什么人,谁是谁,又长个什么样子。
于是也没人发现,在正中的桌席中,有个桃花眼的男人,一身正装坐在主位,旁边都是平常职员见了要点头哈腰的领导,但此时看见桃花眼反而在点头哈腰。
这桌吃得最为安静,大家都非常有分寸,不敢有半点失态,连就都没敢多喝。
一个主管也叫苦,他只是问问,怎么这大少爷还真就来凑这热闹了。
就在安静有力,文明和谐的气氛中,现场一处突然出现一声尖叫,接着是嘈杂的交流声,突兀得令桃花眼皱紧了眉头。
舒霖旁边的中年男人正端着酒杯准备意思下敬敬酒,没想到被这么一吓,酒杯倒翻出去,瞬间打湿了舒霖的衣袖和衣摆。
灰色的布料,沾水后瞬间打湿成了黑灰色。
斑驳难看。
舒霖桃花眼微眯,看着脸色不好,心情不明地盯着衣摆上那些难看的印子。
中年男人手抖得不成样子,被吓得又坐回椅子上。
但毕竟处在这种位置上,经历过风浪,这时候连忙道歉赔罪,一边吩咐着赶紧去看看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很快有人回来,面色奇怪:“那边桌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只乌龟,不知道哪里来的,还咬人。”
乌龟?
在座人的心中同时浮现出这个问题。
舒霖神色一变,也不去纠结衣服了,低头看着右手边的空空荡荡的宠物盒,咬牙:“把那只乌龟给我找回来。”
他又顿了下,没有多说,直接站起身,草草用纸处理了下身上的水痕,就往那边喧闹的源头走去:“我去拿。”
舒霖沉着脸,短短的路程一直担心那只蠢乌龟会遭遇什么不测或者受什么伤。
他不在意乌龟,在意的是乌龟所缅怀的人。
等舒霖走到时,却发现餐桌上的惊慌和喧闹已经平静下来。
一个容貌姣好的青年,一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拿着食物逗弄着乌龟,一只手轻轻摸着龟壳。
察觉到一行人走过来的动静,青年抬起头,朝这边望过来,与舒霖对视。
舒霖瞳孔紧缩。
范白本来是不想管这只乌龟的,但这只乌龟看着很眼熟,范白觉得它莫名非常合自己的眼缘。
在一个喝酒喝得挺大发,已经醉醺醺的男人伸手要去拿乌龟往地上摔时,范白阻止了他。
范白托着这只乌龟的壳,把整只龟挪到自己面前。
手感还不错,比他想象中要大一点,也要重一点。
范白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受惊乌龟咬一口的准备,但是手伸到乌龟面前,乌龟的脑袋凑过来,又凑了回去。
豆豆眼看着范白,还挺萌的。
桌上有没剥壳的白灼虾,范白夹了两只,逗弄着乌龟,察看它的反应。
乌龟乖巧地张嘴,默默啃着食物,再没有刚才桀骜不驯又凶悍的模样。
感情还是个纸老虎。
范白摸了摸乌龟壳。
一桌的人先是紧张,再是惊讶,又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多亏了范白。”
“这个醉鬼还真不信邪,敢摔也不怕赔啊?”
“我还以为以为这乌龟要咬你呢,好在只是虚晃一枪,看来还是挺乖的,我们之前是不是大惊小怪了。”
“什么啊,当时它真的很凶,要不是我收手收得快,肯定已经被咬了!”
“你喝多了吧,乌龟一般都很温驯的,不会咬人。”
“你才喝多了,它真要咬人。”
范白盯着小乌龟吃东西的模样,狼吞虎咽的,像是被主人虐待了一样,好久没吃东西。
吃得很蛮横,的确有股凶样。
范白试探:“慢点吃。”
乌龟不为所动。
范白扭头跟旁边吵起来的小姐姐搭话:“今天这桌,有个那个什么乌龟王八汤还挺好喝的。”
乌龟摇摆的脑袋顿了顿,豆豆眼无辜地睁着,突然细嚼慢咽起来。
范白咋舌。
要不是建国后不许成精,范白都怀疑这乌龟真的开了神智成精了。
范白微微弯了弯眼眸,内敛的开心。
虽然范白平时总是一副很礼貌的模样,但表情总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面无表情。
难得看见他笑的模样。
旁边几人都有些愣神。
舒霖就是这时候来的,范白扭头过去,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舒霖的表情和穿着,眸中散漫的笑意也收了回去,便会日常那幅中规中矩的模样。
看来这就是乌龟的主人了。
但出乎范白意料,这个主人没有斥责他给乌龟乱投食,也没有感谢他找到保护下乌龟,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范白本人看。
范白:“?”
莫非……他脸上也有个乌龟?
桃花眼男人久久不说话,范白只能先开口:“你好,这是你的乌龟吗?”
范白开口的那一刻,舒霖便回神。
不仅是容貌完全相同,连声音也一模一样。
神情,细小的动作,一些细微的反应。
要说哪里不同,大概就是略长开了些的五官,更加成熟冷淡的气质。
还有看他时警惕、戒备,陌生中隐隐带着试探的目光吧。
抛开那层面具,真个人真实的一面大概就是这样。
比舒霖想象中更耀眼。
舒霖开口:“他不是我的乌龟,只是我为朋友代养的,他迟早有一天会回来。”
范白只是问了一句乌龟的归属,没想到舒霖说了这么大一长串。
他点点头,指了指乌龟:“好的,那您把它带回去吧。我们看到它时它就是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之前我们没看见时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受伤,以防万一,您最好带它去检查一下。”
舒霖眼睛定定地盯着范白:“当然。您很有爱心,还不知道您是?”
范白:“我是范白,现在是方生公司的实习生。”
舒霖:“范、白。”
舒霖把这个名字又念了一边,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在齿间嚼碎,然后吞下去一般。
范白不知道舒霖的身份和情绪,但此时他这幅表情,莫名让范白想起了最开始牧柏见到自己的样子。
会吗……?
这个人也认识自己?
他打量一下跟在他身后方生公司的熟面孔管理层,知道这人的身份不简单。
很眼熟,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此时范白的小领导也匆匆赶了过来,他肯定是做过功课认识舒霖的,看这阵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礼貌些总是没错:
“您好,我是方生公司投行部,范白是我手下的实习生,刚来公司没几天,经验有限,不知道他这是……”
看小领导这幅样子,这桌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帮腔:
“是的,范白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实习生。”
“刚才多亏了范白,要不是他我们这里不知道还要闹多久。”
“这是您的乌龟吗,长得真好看,跟我见过的平常乌龟完全不同。”
看得出来,范白仅仅来了几天时间,就已经很受别人欢迎了。
舒霖桃花眼笑眯眯的,在对小领导说话,目光却一直牢牢钉在范白身上,这幅表现,像是生怕一个眨眼青年又会消失在人的眼前:
“刚来公司没几天,但是看得出来他非常优秀,也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舒霖面上露出一点苦笑,似乎是很烦恼的模样:“虽然这是我代养的乌龟,但是跟我不熟,也不太信任我,我担心带它到医院,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它也不不会配合。”
范白看着乌龟,又看看舒霖,微微挑眉,大致知道舒霖下句话要说什么。
果然,舒霖礼貌邀请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宠物医院吗?这只乌龟平日身体不好,我怕它有什么不好跟人交代。它看起来很喜欢你,你在的话也许能起到不一样的作用。”
范白看看桌子上无辜豆豆眼的乌龟。
想不到,还是个病美龟。
范白:“当然可以。”
舒霖一副欣慰高兴的模样,看起来完全就是为宠物高兴的负责主人:“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吧,您坐我的车,我跟您一块去?”
被舒霖一口一个您叫得头皮发麻,范白抛开那点违和感:“直接叫我范白就可以了,举手之劳。”
舒霖笑得更开心了些。
俊秀的面容一派风流倜傥。
范白先上了车,舒霖的铃声响起。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名字,微微挑眉。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范白无所谓地点头。
电话接通,那头,男人烦躁又恼怒的声音:“啧,舒霖你又把我乌龟弄到哪里去了?快还回来。”
如今在外人面前沉稳又杀伐果断的大狮子,也只在从小一起长大,还算亲近的发小面前露出一些本性。
舒霖看着后座上一无所察的人,眼眸划过情绪:“知道了,它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一会儿就给你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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