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娇阳,居然是在她的葬礼。
私人飞机出了事故……可是怎么可能!盛家的飞机向来都是行业里的龙头,怎么可能偏偏会那么巧的就是娇阳出了事!
一定是有人害她,一定是!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任那群男人们背后里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里里外外翻了底朝天,就是没查出任何结果。这世上,真的就有那么巧合的事……
“我是她哥哥。”
盛郁择第一次见到浑身被黑色包裹起来、像是沉寂在黑夜里、自称是娇阳哥哥的少年时,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出他与娇阳之间关系的不普通。
他作为娇阳的叔叔,当然听说过一些她在国外念书时发生的事。不过那又如何……她都已经走了,再执着于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很显然,那个黑衣的少年也看了他一会儿,也看出了什么东西。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模样长得差不多的少年,他显然就没那么敏锐了。
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迷,眼眶哭红着,始终望着眼前那张黑白的相片,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都说了让你不要离开我们吧,回国没多久就被仇家给报复了,让我们为你报仇都不知道找谁去报……”
盛郁择皱着眉头,尽管心里不悦:他的娇阳,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可以了。他多想放下一切,就他一个人,抱着她哭一会儿。
可是他不能,他强撑着疲惫透顶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放这两个少年进去了。
到底是她的旧人……
“谢谢。”路过他时,那个黑衣服看起来十分稳重的少年在他耳边落下一句。
“不客气……”
盛郁择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我是她的叔叔。”
娇阳回国后,一直照顾她的那个人。尽管娇阳没有说,盛郁择也能看出来,娇阳之前被人照顾的很好,甚至于是习惯了有人照顾她饮食起居,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找上自己。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会儿眼前那个黑衣服的少年。
“谢谢你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照顾娇阳。”
陆锡朔的步伐一顿,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他。
盛郁择到底是道行高深、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了,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陆锡朔看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再面无表情的步入其内。
“不用客气,应该的。”话里有些生硬。
倒是他身后那个一直跟着显然比他要稚嫩许多的少年,听到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遭到娇阳多年荼毒后在某方面变得敏锐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会儿,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跟着他哥哥一起进去了。
等人全都离开后,盛郁择才终于泄了一口气,刚才的冷静自持全都消失殆尽。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指甲扣着其中一个角,嘴里溢出苦涩的笑:“你这个孩子,真是……离开了,还要让人为你心酸吃醋……”
陆锡朔和陆燃一同进入白色的帘子里面,准备祭拜。
甚至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甚至尸体也没有留下。
这时发现屋子里面还有两个人,看起来是一对父子。五官长得很像,气质却大不相同,此刻脸上都是一副痛苦又颓败的神情。
陆燃在那两人的脸上落了一下,最后目光定格在那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少年身上:“……是你?!”
他记得这个男人,那天他在街上无意间撞见他和娇阳手挽着手,看起来很亲密。当时的娇阳还为了他和自己发脾气。
想到这里,陆燃的脸色又不好了。
顾笙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皱眉,发出疑问:“……你是谁?”
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气得整张精致的脸都快要涨红了,指向他:“我想起来了……爸!这个男的是之前娇阳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欺负她的人!娇阳那天都和我说了!”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谁欺负她了!”陆燃也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哪里敢欺负她,分明是那个女人总是欺负自己,到后来他还挨了她好几个耳光。
“就是你!”顾笙莱得理不饶人,“姐姐都把事情跟我说了,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出现在姐姐的葬礼,盛郁择怎么把人放进来的……”
“姐姐?什么姐姐,真不要脸!”
陆燃气得发抖,他当然知道娇阳并没有什么弟弟。而且她就在外面这么介绍他的吗?
心一下一下的抽痛,又委屈。
“你才不要脸呢,你给我出去,出去!”
顾笙莱依旧不依不饶,两人眼看着就要在娇阳的葬礼上打起来,就当一旁安静思念的顾瑜谨和陆锡朔都快要忍不住出手时,外面的盛郁择掀开帘子,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今天是娇阳的葬礼,你们真的要在她的葬礼上这样吗?”
此话一出,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接着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是啊……人都走了,再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也只是寻个机会,宣泄一下心中的悲苦。
四个人如失了灵魂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黑白的相片旁。
只是才安静了没一会儿,外面就又传来了争吵声,这回竟然是刚才还指责他们的盛郁择跟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让我进去!”
“站住,你不准进去,”一直以来沉稳冷静的男人,居然破天荒出现了颤音,“你没有资格去见娇阳,当初要不是你催婚逼得她太紧,她又怎么会非要出国,飞机又怎么会出事!”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嗓音也变得颤抖了:“……求你了,让我进去看看她吧。”
顾子轩哭哭哀求着,到了最后居然跪了下来:“……求您了,求您了,叔叔,让我最后再看她一眼。”
“娇阳因为你尸骨无存,你有什么好看的?你就算跪到死,我也不会让你进去的。”
站在令另一边打算进去的白明玦,见到这阵仗有点尴尬,扶了扶镜框,只是看向顾子轩的眼神隐隐透出刺骨的寒意:“……那我呢?”
“你也不许进去。”盛郁择承认他就是迁怒。
陆燃庆幸自己来得早,用余光看了一眼,依稀看到一张和身边那两个男人有些相似的容颜。那也就是说……
“……哥?”
他叫了一声,陆锡朔制止了他,用干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别说话。”
紧接着,在场的四人包括外面的三人,都没再说一句话,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现场的人都知道,还有一个原本应该到场的人,他并没有到场。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他再也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