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可能。”
赵时“恶狠狠”的看着对面的欧阳修:“萧观音是我的挚爱亲朋,得力下属……”
“得力下属?”
欧阳修听别的还好,听到这个,登时也有些怒了:“你确定你只是把人家当作得力下属吗?”
赵时,
心虚的……
撇了撇头。
登时,
欧阳修便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目圆睁:“你当得力下属,你心虚什么?你,福康公主,官家,旁人老臣不敢多言,你们三个,老臣还不知道吗?一个赛一个的喜欢美人,你敢说你对萧……对那孩子没有任何企图?”
什么话?
赵时瞬间抬起了头,你说他们俩个颜控就算了,连累我干嘛:“我与二娘也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你看我对二娘怎么了吗?”
二娘:“?”
缓缓的侧过了头,欧阳修滞了一下,二娘虽不算那种惊艳大众的容貌,却也……绝不算差,虽比不上天花板级别的狄荇凡,但是与萧观音比一比,最多也就是略落下风,欧阳修顿时有一点点的不理直气壮,不过,也就是一点点,他很快便继续吼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旁的人老臣不敢置缘,但是那萧……那孩子,无论对你,对她,对大宋,都还是将她当作不存在,无视了最好。”
赵时缓缓摇头:“绝不可能。”人家契丹皇帝还未如何呢!自己这个大宋太子就赶紧的避之唯恐不及,我不要脸的吗?
当然,
赵时也理解欧阳修的担忧与愤怒,如果真因为萧观音而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会自责是自己带来的祸根,所以,赵时也伸手拉了一下硬梗着脖子的欧阳修,无奈道:“老师,您今日前来,应该不是专为这件事吧?”
欧阳修脸色很不好看,不过,他也知道,因为赵时是太子,他在这件事上,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的阻拦空间了,只是性子倔,看赵时一点悔改迹象都没有,这才争论了俩句,赵时给了他一个台阶,他犟了一会,也还是顺从的坐下喝茶,然后语气有些不平和道:“你好歹是主考官,哪怕不在意,不上心,如今贡院修葺完成,还有除我之外的其他考官,您总要见一见,看一看,叮嘱叮嘱吧!”
“是。”
赵时从善如流,然后给欧阳修的茶杯往前推了推,欧阳修脸色更好看了一些,苦笑道:“还有,文彦博也不知犯了什么病,今日一早的合谐报刊上,竟然刊登了他的一封,论学风艰深的重要性,大肆鼓吹佶屈聱牙,明明他几个月前还跟老夫感叹过,说如今文风不整,很多奏折,哪怕是他都看的一头雾水,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变了风格。”
我懂!
赵时微微颔首,还是那一个目的,给赵时捣乱,让赵时抽不出时间来再专研,精深纺织机器,以确保一个月后的绸缎大会自己能够获胜,甚至,赵时现在严重怀疑,文彦博让自己的儿子竞争驸马,除了换一条后路,可能也是试图用这件事再次转移赵时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
赵时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这个时候选择了见文彦博,如果不见文彦博,文彦博拿捏不准他的态度,担心他登基后祸及家族,应该不敢这么的火力全开……
“而且……”
欧阳修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的揭开了自己的幞头,赵时定睛一看,瞳孔一缩,有些难以置信道:“这是?”
“嘶~~~”
欧阳修小心翼翼的摸着额头上三个鼓胀的大包,无奈又委屈道:“也不知是那个人瞧不上老夫,老夫明明什么都没敢明说,学子间却是已经开始流传,说是老夫鼓动的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此次科举,把那些佶屈聱牙的文章全部黜落。”
这是事实,
但是,
无论是赵时,还是欧阳修,他们现在还处于引导阶段,还没有完全准备昭告天下,昭告天下,必定会引起极大的风波,毕竟,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人读书,甚至全家乞讨的年代,你如果突然冒出来告诉人家,你研究了小半辈子的佶屈聱牙没用了,甚至,你必须在几天内就把研究了十几年的文风改变,否则,你连让主考官读一遍都没机会。
别说欧阳修了,
赵时,
太子殿下?
太子怎么了?
太子也肯定会被狠狠的来上俩石子,赵时忍不住有些庆幸,又有些愧疚道:“老师辛苦了。”
“幸苦倒是不怕。”
“嘶~~~”
欧阳修往下按幞头的时候,不小心触及到伤口,又是抽了俩口凉气,然后才担忧无比道:“就是,如若我们是放榜时再说这件事,来一个快刀斩乱麻还好,他们最多就是闹腾闹腾,该如何还如何,但是,科举前就把这件事暴露出来,那些研究了半辈子的考生,肯定会不顾一切的阻拦,你我想要一举定乾坤,难度就大了数倍,也不知是那个腌臜,看老夫不顺眼。”
还能有谁……
文彦博呗!
而且,
文彦博也算是给了赵时这个太子身份一个面子,只是揪着欧阳修打,否则这种坏人前程的事情,按在赵时头上,赵时也不一定扛得住那些学子的连番轰炸,要知道,年过之后,学子来京,现在开封府最少聚集了数千名各道各州读书人。
真狠啊!
赵时作为太子,寻常时候面对这些相公们,相公们虽不至于一见他就三跪九拜,连一句不尊敬的话都不敢说,但是,他们肯定还是收敛了又收敛,如果不是赵时一穿越就顶了个疑似太子的身份,而是以普通人穿越……
那……
别说改革了,
就是做做生意,
赵时都肯定会被这帮子相公,压到喘不过气来,甚至,直至如今,赵时都敢肯定,文彦博对赵时的针对,十成力气里,最多使用了七成,没办法,谁让赵时是……太子呢!
“老师欲要如何?”
“嘶~~~”
欧阳修又不小心触及了一下伤口,然后咬牙道:“越如此,越说明老臣做对了,老臣不敢让太子殿下替老臣挡灾,老臣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够每日给老臣留一个版面,老臣要跟他们狠狠的斗一场。”
“好。”
赵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他最欣赏的就是欧阳修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只要他不是一门心思的跟自己作对:“别说版面了,正好这俩日新报纸要发行,我在其他报纸上也给您造势,反正已经暴露出来了,咱们索性便直截了当的昭告天下,也算是让那些学子有一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过后才知。”
“是。”
“嘶~~~”
欧阳修又抽了一口凉气,然后一把抓住赵时的胳膊,迫不及待道:“殿下这便随我去贡院见一见其他考官,咱们总要先把这些人拿下。”
“是。”
赵时点头,也是一脸急切,然后带着欧阳修就出了院子,然后在欧阳修准备理所应当的跟赵时坐一辆车的时候,赵时迟疑了一下,然后道:“老师,你伤势不能拖延,要不,你先敷点药,我知道贡院在哪儿,我自己先去就行。”
欧阳修一怔,然后便点点头道:“那我去我的马车就行,我马车里已经备了药。”
“好。”
然后,师徒二人便告别,他走向他的马车,他走向他的马车,然后,赵时平静道:“驾车快些,不要让他跟上来。”
“啊?”
程平愣了一下,看向赵时,赵时面无表情道:“免得考生用石头砸他的时候,连带到咱们。”
这……
程平虽知赵时说的是事实,但是,他难免还是觉得赵时有些……自私了,不过,人家是太子,他别说反驳了,就连迟疑都不敢,只能远远看了一眼刚才与他聊得很投机的欧阳修车夫,点了点头,然后驾车离开。
欧阳修的车夫没想那么多,就是听到赵时与欧阳修的对话,看到欧阳修过来,便急忙道:“欧阳公,药在车上,要让小人给您上药吗?”
“上什么药?”
欧阳修没好气的骂了一声,然后一跃上了马车,扭头看着吱呀呀远去的赵时马车,“阴狠狠”道:“给我死死贴住他。”
想甩掉老夫?
休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