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
朱云直到茶水都沁进鞋子里了,这才一下子跳了起来,整个人慌的不得了:“绝不可能。”
但是,
真的不可能吗?
他不久前还想,如果他是太子,他极有可能让合谐报刊连创立都创立不了,他都这么想,他凭什么认为太子殿下不会这么想?而若是太子殿下真这么想……那……
朱云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甚至,
合谐报刊查不查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权利犹如剧毒,太子殿下一旦放开了手脚利用手中的权利,那他想要对付的就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合谐报刊,还有整个……朱家,最起码,朱云就是,要么不动,要么就是斩草除根。
顿时,
朱云坐不住了,起身开始焦急的踱步,他现在必须要在两个选择里尽快的选择一个,一……臣服。
臣服不难,
毕竟赵时是太子,未来的天子,这天下人,无论是谁都已经天然是他的臣民,臣民对天子臣服不是情理之中的吗?但是,以太子殿下的目标来说,如若臣服,那朱云就必须交出朱家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所有资本,他有些不甘心,而且,哪怕太子殿下还给他赏赐一些财富,以朱家那一群早就养的白白嫩嫩只知食米拿钱的蛀虫子孙来说,朱家绝对会在最短时间内败光财富,滑落到……
绝不能接受,
那就只剩下……二了,朱云倏然看向了前来报信的那名家仆,他其实也不是看那名家仆,他就是有些无意识的看向了那边,主要是在思考,但是,那名家仆却依旧,整个人,汗毛都……竖了一下。
好杀气腾腾的眼神,
没错,
除了臣服,那就只剩下反抗了,而如果反抗,赵时或许第一时间没办法明目张胆的动手杀人,但是,得罪了太子,甚至是皇帝,那皇帝太子固然第一时间也没办法不顾臣公的反应就诛杀一族,但是,慢慢来,他们想要报复一族,慢慢的炮制一族,简直不要太轻松。
怎么办?
朱云目光,缓缓从送信仆人身上挪到了不远处的近侍身上,近侍这会脸色也是苍白,鬓角也是汗如雨下,然后朱云狠狠咬了一下牙:“准备车马,送我去……文相公府邸。”
吱呀呀
与此同时,
赵时的马车也不再停留在皇氏邸报门口,而是径直往合谐报刊而去,路上,赵时解释道:“虽然不排除朱云自导自演,一来陷害我,二来还能绑定,锁死,他的幕后支持者的可能性,但是,仅以概率而言,可能性不大。”
“所以……”
萧观音撩起窗帘,微微有些焦急:“咱们这是准备去安抚对方,让对方不要因为恐惧而做出什么更激烈的行为来?”
“是。”
赵时点头,脸色谈不上好看:“就如你,你都第一时间觉得我昨天可能又做了什么,就更不要说朱云了,朱云别看与我做对,实际上他心里一直慌的很,他就是不得已而为之,总不能让他一猜到我的目的,就把家族积累几十年的资本连同子孙一并奉给我吧!所以,我不利用府尹,太子的权势,一来是自信,我自信自己不依靠这些也能斗得过他,二来,我也不想太过于惊吓他,我的目的从不是一家报社,甚至不是这一个行业,我是想要全部。”
这是赵时第一次跟萧观音聊这些,萧观音难以遏制的,看赵时的目光,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扭转,赵时则没有理她,只是继续道:“而如果我想要全部,我就不得不在一开始就为自己塑造一个,我虽是太子,你们不能对我用阴谋诡计的同时,我也绝不会用太子的权势压伱们的形象,因为,生意,从不是说霸道就能做成的,人家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吗?”
“我可以生抢合谐报刊,甚至,我能让朱家跌落尘埃,还有办法让世人半个不好都说不出来,但是,然后呢?我的名声坏了,我如果只是执着于报社这一行就算了,但是,如果我想进入其他行当,就比如纺织吧!”
“纺织不仅仅是你有水力纺织机就够了,你还要有抽丝的人,有煮丝,养蚕,甚至是种植桑树的人,这么多道工序,你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就全部建设起来,你需要合作,你需要好名声。”
“是。”
萧观音并不是需要赵时讲解到这个地步,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她只是多少有些没有想到,赵时的雄心,好似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磅礴一些,真的很好奇你能走到那一步,萧观音有些感兴趣的看向赵时,然后摇头道:“所以,这次的合谐报刊封杀事件,极有可能也是那些看不惯你经商的官员做的了?”
“有可能。”
就如赵时所言,只要败坏了赵时经商的名声,那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让赵时不得不在掠夺天下资本的路上,停下来,实乃羚羊挂角般的妙计,不过……
“也有可能是其他报社出于嫉妒举报,甚至,极有可能就是某些卫道士,看不得什么大宋风俗,这才举报,这都是有可能的,这件事还需要查。”
说着,
赵时看向了在皇氏邸报门口分别,只是两三刻钟,便在距离合谐报刊不远处归来的狄咏,问道:“谁封的?”
“皇城司。”
“皇城司?”
赵时有几分诧异,皇城司最近可是低调的很,而且:“他们没有通报咱们开封府衙吗?”
“通报了。”
狄咏有些无奈道:“只是,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不久前就经常有些书生义愤填膺的说,大宋风俗录这种东西,就应该彻底的封禁,而且,接到皇城司通报的官吏没那么聪明,他就是一想到合谐报刊的对手是您,便也就顺势同意了。”
所以,
还真有可能是我自己促成的?
赵时无奈的摇摇头:“那皇城司呢?皇城司好端端的为何会涉及这种事情?”
狄咏脸色认真了一些:“听说是有人拿着相公的名帖,实名举报的。”
“相公?”
“谁?”
“文彦博还是富弼,还是刘沆,还是贾昌朝?”赵时还未开口,二娘便有些好奇的询问,她最近好像的的确确是活络了许多,狄咏也不敢不尊重她,只是,尊重也没用,他苦笑摇头道:“一来,虽然皇城司通报了咱们开封府衙,但是……皇城司现在恨开封府衙恨的不得了,他们基本就是过来说一句便走了,二来,皇城司也不知道名帖是谁,只知道是相公的名帖,便也就可有可无的封了那家合谐报刊。”
吱呀
合谐报刊到了。
赵时没有急着进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去主动拜访朱云,便看了一眼程平,程平有些无奈,他如今彻彻底底沦为跟班兼马夫了,也不错,他一跃跳下了马车,走进了合谐报刊,片刻后,有些气哼哼的走了出来:“殿下,他们在里面偷偷骂您。”
“很正常。”
赵时又不是大清皇帝,被人骂一句就跟狗踩了尾巴一样,况且,这种情况下,自己不被骂才是不可能的,甚至,如若不是今日早朝一过,说不得就有御史,谏官准备上书赵时横行霸道了,赵时关心的是:“朱云不在?”
“不在。”
程平略略有些惋惜道:“朱平好像在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那怎么办?”
二娘微微有些慌,她这一路上听赵时与萧观音说话,也大约听明白了,如果没办法解释清楚,让朱云因恐惧再做出什么大动作,那赵时这口黑锅就真的背定了:“咱们等他回来吗?”
“不必了。”
赵时微微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又无所谓:“如果能碰到,三言俩语解释清楚就解释清楚了,如果碰不到,背黑锅就背黑锅吧!”赵时不可能再眼巴巴的守在门口,等着跟人解释了。
如果朱云看不清,
那赵时也就只能背着黑锅,当他看不清的,一口气把朱云连同朱家一块扫进垃圾堆了,毕竟……追着解释,太损害太子威严了,太子威严可不是赵时一个人的威严,而是……往前数,父亲,爷爷,曾祖父,往后数……儿子,孙子,曾孙子等一大堆人的威严。
赵时损害不得。
所以,
背黑锅就背黑锅吧!
只是……
“狄咏。”
“卑职在……”
“你去查一查……”赵时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合谐报刊,缓缓放下了帘子:“查一查咱们这位朱大学士,这么紧急的时候,还能去哪儿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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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