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郡王府……
一侧,
赵时看着面前的赵宗晖:“你抢过一名寻常女子?”
赵宗晖小心翼翼的点头:“是,是,是,不是什么大事,宗季,不,太子殿下,请您千万,千万要手下留情,饶我一条小命。”
“放心。”
赵时低头翻看着《宋刑统》,头也不抬道:“我依律法判罚,只是消了你们原本的厚待,以百姓作罚,绝不可能挟私报复。”
说罢!
赵宗晖刚要松一口气,便听:“杖一百,笞八十,刺配三千里。”
刷
赵宗晖一下子看向了赵时,狂怒:“你这还不叫挟私报复?”然后便猛的爬上桌子,伸出胳膊,想去掐赵时的脖子:“伱爷爷我只是抢了一个民女,你凭什么……”
碰
二娘轻轻一巴掌将他拍晕,
赵时急忙撤开笔墨纸砚,却还是慢了一步……
轰隆
地面都好像颤了一下,
“真胖。”
赵时嫌弃的推了推,没有推动,便扭头道:“来三,不,来四个人将他拖走。”
“是。”
立即就有禁军答应,与赵祯离开前的恭敬程度相比,简直判若俩个禁军。
“等等。”
赵时却是抬手,然后在禁军们有些慌乱的时候,皱眉道:“用他的财产,给他买几本刑律的书,给他塞怀里,让他醒了之后,好好看,有不服的可以去开封府衙寻我。”
说罢!
“下一个。”
下一个战战兢兢的上场,
他本来胆气就不壮,这会看到四名禁军都抬不动赵宗晖,便索性不抬了,直接拖尸体一样把对方拖走,顿时最后一点胆气也没了,不等赵时问,便倒豆子一般:“我三岁时候偷看过小娘子洗澡,四岁时候……”
赵时静静的听着,
时不时重复问一下,然后勾勾勒勒,也没有重罚,只是正常处理,处理完毕后,这名赵允让之子犹豫了一下,竟然学着百姓高呼了一声:“青天大老爷万岁。”
赵时横了他一眼,
让他滚,
他还真的没有什么株连九族的偏执,当然,如果真的有孝子想为赵允让报仇,那他尽管来就是了。
“下一位。”
赵宗实神色有些复杂的抱着宋神宗,领着宣仁圣烈高皇后,背着包裹,走了进来,赵时头也不抬:“姓名?”
赵宗实怔了一下,回答道:“赵宗实。”
赵时这才抬起头,却先看了一眼高皇后,高皇后的容貌确实不错,只是太老了,都二十四五岁了,赵时便只是满足了一下好奇心,转而问道:“你烧的欧阳修的那些书,应该还在吧?”
赵宗实一愣,
难免就有些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怂。”
赵时毫不犹豫的实话实说:“所以,你应该不会只为了打探一个消息就真的烧掉那么多孤本,得罪死一个文坛魁首,况且,即使你以后真有机会,你也能用这些书收买欧阳修。”
赵宗实一愣,
苦笑,
真是瞒不过你:“臣,草民一会便把书籍给您送来。”
赵时没有拒绝,
这本就是他的,然后继续道:“我看你从小到大,除了偶尔放放火,竟然真的是一个乖巧可人,敬小慎微,谁见了都说好的好孩子。”
赵宗实脸色,
有点难看,
什么叫……
偶尔放放火?
我就放了一次而已,而且,你不已经报复回来了吗?为什么还是一幅受害者的嘴脸?
“所以……”
啪嗒
赵时合上书:“你愿不愿意来帮我?”
赵宗实一愣,
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赵时便重复了一次,然后赵宗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时:你就不怕我像我父亲一样吗?
赵时缓缓摇头,
好似看出了赵宗实的心里话,道:“敌人是杀不绝的,危险也是除不尽的,所以,与其见一个杀一个,我还是更倾向于做好自己,只要我自己做事够谨慎,够严密,我想你应该不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危险。”
赵宗实一颤,
我该怎么做?
庆幸还是愤怒?
倒是……
高皇后好似很喜欢赵时这样的性子,忍不住夸道:“惶惶大气,太子殿下才是真男人,妾敬服。”
滚!
赵时看都不看她,
二十五六岁的老女人。
然后看着赵宗实,笑道:“而且,这院子我也给你留着,你要是做得好,你能不靠任何人,只靠自己把这院子挣回来,如何?”
刷
赵宗实倏然抬头,第一次有些敬服:“草民……臣……愿意。”
“好。”
赵时立即起身,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帮手,急忙道:“那你就在这里帮我抄家汝南郡王府。”
赵宗实一愣,
什么?
你让我自己抄自己?
赵时却已经一溜烟的带着二娘跑了,赵宗实呆了好一会,突然笑了一下,扭头对旁边的禁军道:“汝南郡王府西南侧礼器楼,一楼侧面石墙砸开,砸开后有好几箱子宝物,你搬出来。”
禁军都愣了一下,
然后才将信将疑的走开,赵宗实却轻轻摸着赵时做过的桌子,
也罢!
那就让我当好一个内奸。
与此同时……
“啊~~~”
赵时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终于走出了汝南郡王府,然后看着天边一抹晨曦,正要问一句:“二娘,你可曾见过卯时的太阳。”便看到杨文广犹犹豫豫的出现在不远处。
真煞风景,
赵时无视他,
杨文广却还厚着脸皮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郎君,你看老臣还能不能带领禁军?”
想的你倒美,
赵时正准备拒绝,便见狄咏也回来了,狄咏自从被二娘顶替了位置,便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只是自由有时候也未必换的来收获:“官人,没有。”
“没有?”
赵时微微皱眉,然后自言自语道:“那耶律中保能去哪儿?”这句话不只是问狄咏,也是问赵时自己,甚至主要是赵时自己,赵时一边想一边往前走……
渐渐的,
食仙居近了,
赵时突然脚步一顿,回头看着杨文广,狄咏,二娘问道:“你醒了?”
杨文广,狄咏一颤,竟然莫名有些起鸡皮疙瘩,杨文广更是忍不住问道:“郎……郎君,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猜到的?”
赵时没有回答,二娘却是幽幽开口,
旋即,
寒风过境一般,
狄咏与杨文广同时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俩个人便一个往远跑,再折回来,一个直接冲到赵时旁边,一块看这“二娘”。
赵时摇摇头:“你是说之前,还是现在?”
二娘一言不发,
“那就先说现在吧!”赵时很随意,甚至都不担心,转身继续走:“我与二娘并无男女私情,但是,二娘很信任我,她走路的时候,不会离开我一米以外,你现在……”
俩米开外,
“二娘”一怔:这么细节的吗?
“那之前呢?”
“小郎君。”
赵时道:“你叫了我小郎君。”
“小郎君?”
“二娘”又一怔:“就这?”
赵时缓缓摇头:“别小看这个细节,称呼这个东西习惯了其实是很难突然改变的,况且……我一直就觉得二娘的行为逻辑有些不对劲,她不是公孙胜,公孙胜即使多么的愧疚,都大概不可能让二娘跟着愧疚,最多最多也就是让二娘想要替父亲做出补偿,或者找出证据扳倒赵允让。”
赵时正说着……
突然发现,
狄咏瞳孔都好像在颤抖,然后看到赵时看过来,忍不住用打颤的声音问道:“官,官人,所,所以,她是被公孙胜的鬼魂附了体吗?”
不是,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离奇……
等等,
如果刨除自己后来人的身份,别说,还真的有些像,但是,如果不抛开后来人的身份,“二娘”这种状态其实有一个更合适,也更时尚的称呼……
双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