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宪嫄只带了四个人进宫,肯定不能在邬宓的地盘上硬来,否则吃亏是她们自己。
于是她点头,先离开去求助。
她先去了太后那里,却被告知,太后身体不适,暂时不见任何人。
而且看门守卫的都已经换了人,白宪嫄一个也不认识。
她又去了皇后那里。
倒是见到了皇后。
皇后听她说了情况,却是一脸难过:“阿嫄,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去找皇上吧!听听他怎么说。”
于是,白宪嫄又去求见皇帝。
皇帝让她在外头等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宣她觐见。
白宪嫄迈着酸软的脚步进去,跟皇帝说,贾贵妃以看病的名义召她阿娘进宫,罚她阿娘娘跪着,还不放人走。关键是,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病。
皇帝看起来很忙,头也不抬地说:“贵妃有病。她有心病。”
白宪嫄气笑了:“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娘恐怕治不了。”
皇帝抬眼看向她:“楼夫人就是她的心药。”
白宪嫄:“……父皇,臣媳看您忙得很,就不跟您拐弯抹角了。您要臣媳怎样做,贾贵妃的‘心病’才能好?”
软禁她娘,却给她自由,明显就是要跟她谈条件。
皇帝说:“贾贵妃的心病,可轻可重,全看能不能讨她欢心!她很喜欢那前朝太后的朝冠,如果你能拿来,她或许就好了。”
白宪嫄明白了:“皇上,您是拿我娘,威胁我交出宝藏吗?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宝藏在哪儿呀!”
皇帝:“你这是什么话?只是给贾贵妃治病而已!楼夫人不是神医吗?你是她的传人,是小神医。朕相信,你们母子两个齐心协力,一定能治好她的病。”
白宪嫄沉默片刻,说:“这样吧,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去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一遍。如果找到了,就请您放她回去。如果找不到,您拿我的命去抵我娘的吧!可以吗?”
皇帝没说话。
白宪嫄:“要不然现在我就给我娘抵命也行!”
皇帝最终说:“行!给你一个月时间,把贾贵妃的病治好。一个月以后,让她高高兴兴地参加新太子的册封礼。”
“新太子册封礼?”白宪嫄脸色一下子惨白:“您是要废太子吗?我夫君他为国征战,生死不明,您却要废了他吗?”
皇帝垂眸,脸上有些难过之色:“当然不是。只是阿嫄,实话跟你说,你父亲和太子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肯定是遇难了。朕年纪大了,这储君之位不能空悬。”.
白宪嫄眼眶一红,哭着问:“是吗?他们都不在了吗?您确定了吗?”
看她哭成那样,皇帝对她还是有几分怜悯心的,说:“朕也不那么确定,但也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你说是吧?”
白宪嫄:“我理解父皇。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宝藏在哪儿!一个月以后,万一我找不到,又怎么办?”
皇帝又有些不忍,但是都逼到这份儿上了,也不能前功尽弃,于是说:“这个,得问贾贵妃。”
白宪嫄怔了怔:“问她?那不是要我娘死吗?”
皇帝:“你还是好好去找一找吧!朕宠爱贾贵妃,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受苦,她想做什么,朕都只有顺着她的份儿。你找到保藏,把她哄高兴了,大家皆大欢喜。”
你自己想要宝藏,还推到贾贵妃头上……白宪嫄心里狠狠鄙视了皇帝一下,擦干眼泪,说:“行,臣媳必定竭尽所能去寻找。皇上,我想再去一趟贾贵妃那里,还望皇上准许。”
皇帝注意到了她称呼的变化,心里不是滋味地说:“去吧。”
白宪嫄告退,皇帝看着她有些凌乱和沉重的步伐,皱着眉头。
这时,一个内侍进来跟皇帝说,太后请他过去,说太后生了很大的气。
皇帝不情不愿地去了。
太后果然满脸怒色,见到他就把下人都遣退了,问:“你到底对阿嫄干了什么?为什么给我换了守卫,而且还把阿嫄拦在外面不让她进来?”
皇帝说:“母后别生气,我能对她干什么呢?她肚子里还怀着我孙子呢!”
太后:“那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帝:“她说她不知道宝藏放哪里了,您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太后:“为了宝藏?你做了什么?”
皇帝:“也没什么,就是想逼她一逼,让她把真话说出来。”
太后:“你拿什么逼她?”
皇帝:“让楼夫人进宫来给贾贵妃看病。贾贵妃和楼夫人是一对天生的仇人。把她母亲留到贾贵妃那里,她自然就会着急,把宝藏的下落说出来。”
太后:“如果我没记错,楼夫人才刚生完孩子,还没满月吧?这要传出去,你这个皇帝如此对待为国捐躯的白侯之妻,百姓会怎么说你?他们会怎么看我们桓氏?”
皇帝无所谓地说:“百姓知道什么?他们怎么看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得拿到前朝积累下来的那些财富,这样才能有钱去养兵,才能稳固我们桓氏的统治!”
太后气得青筋暴起:“百姓重要吗?你是个皇帝,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帝忽地站起来,恼羞成怒地说:“母后!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也不会对她们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安排人守在您宫外头,是怕您心软坏了事,也没别的意思。”
说完,他就往外走去。
“皇帝!”太后大喊:“皇帝!你错了!你大错特错!民心,比那些宝藏贵重一万倍!失了民心,你有多少宝藏也没用!你看看前朝,坐拥那么多的财富,还不是埋到坟墓里?”
皇帝停下脚步,回头说:“母后,你只会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可是你真的知道我的处境吗?自从南北分裂以后,我们桓氏就越来越孱弱!在朝堂上,什么都是穆浴说了算!那朕算什么?在军事上,却又要指着白鹤行!他明明跟我有大仇,我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可偏偏就不能!我还得低声下气地哄着他!凭什么?我是皇帝啊!”
皇帝坚定地说:“只有手里有钱!有兵!江山才会稳固!而且我不是前朝皇帝,我也不是昏君!”
太后一时语塞。
皇帝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