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该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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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醒醒……”

奥薇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但是眼睛无论如何都睁不开,后脑的钝痛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像是压迫到了神经的痛一样,致使眼皮都没有办法睁开。

在她自己努力的时候,一杯冷水泼到了她的脸上,瞬间清醒。

随即,她看见劳德戴着金丝眼镜正在俯视自己,他说:“上帝,你终于醒了。”

“怎么了?”奥薇还有点没缓过来。

劳德:“你千万别是脑子坏掉了。”

字面意思上的,就是指她后脑受的伤,没有别的歧意。

不过奥薇没工夫和对方纠扯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四肢不能动了,四根金属链将她的手脚紧紧地锁住,让她整个人如同解剖台上的尸体一样,躺着不能动。

奥薇转动了自己唯一能够活动的脖子,看向劳德:“怎么回事?”

劳德:“你不觉得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吗?昨天我只是抽空去魔法师协会喝了一个下午茶,这里就像洗牌一样,出现了大换血,还死了一个人,那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奥薇头依旧很痛,她简单叙述了一下,概括出来就一句话,她杀维文特失败了。

劳德:“瑙拉文夫人的死是怎么回事?”

那讲述起来很麻烦,前因后果拉扯不清,奥薇脑子痛,不想开口说太多的话。

劳德看奥薇发白的脸色,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劳德说,“不仅没成功,还弄成现在这幅样子,昨天晚上你大概不知道,他可是拿着这把匕首在床边看了你一晚上,今天早上才走,差一点,这匕首就刺进去了。”

他指向床头柜,那把匕首就这样放在上面,奥薇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她对昨晚的事情没有一点意识,听了劳德的讲述,她虽然后怕,但脸上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没想到,你偷窥也是一把好手。”

劳德有点略微的恼怒,因为偷窥不是什么好词,他没好气说:“还笑得出来,死神离你就一步之遥,最后你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不知道!”

奥薇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习惯了,况且,我还活着,幸运女神常伴我左右。”

劳德想起了眼前这个看起来美丽无害的金发女人是个佣兵,经历过无数次的冒险,这种生死时刻的经历,肯定不在少数。

而她现在还活着,劳德也想她继续活着,像那春季美丽的鸢尾花一样,美丽盛放,于是一句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我放你走吧。”

“啊?”奥薇平静的脸上起了波澜,“不是你说过的吗?跑是没有用的,他想抓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劳德缄默,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奥薇说:“你和维文特之间签订的有魔法契约,我如果走了,第一个被追责的肯定是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根本不用去想,劳德的下场一定会以悲剧收场,他理清楚这些后,那句“放她走”也后悔了。

甚至,劳德已经在想,他现在冒险过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奥薇的行动失败了。

一个失败的,被囚的人,对他来说还能有什么价值?

一阵沉默蔓延。

接着奥薇说:“把这锁链解开,可以吗?”

劳德本想说她解了锁链也出不去,但是他喉头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把锁链解开也不是不行,但是解开以后呢?

跑又跑不掉,杀人又杀不死,说不定还会成为一个累赘,如果再把自己给搅和进去,那风险就又上了一个等级。

劳德一直沉默不言,奥薇便去看他的眼睛,想通过对方的眼神猜测想法,但劳德的镜片反着白光,让她看不清。

感觉对方态度上的变化,奥薇心里一沉:“怎么了,办不到?”

劳德还是没有说话,并且突然一晃,整个人就消失了。

奥薇愣住了,就在她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难怪跑得那么快。”奥薇心里想,眼睛却盯着右侧前方的房门,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是维文特。

身体反射性地想逃,但是却被紧紧地禁锢在床上不能动。

奥薇提着一口气,身体绷得很紧,没有说话,走进来的维文特却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沉默像胶水一样,溢满在空气中。

奥薇心如擂鼓,头皮紧张到发麻。

而维文特就一直站在门口的阴影处,整个人看不清楚,奥薇则正好与他相反,清晨阳光像金子一样,撒在了她躺在的那张床上,明亮的,连头发丝都可以看得清楚。

随着太阳的升起,光线的推移,维文特逐渐从一团黑色的阴影当中显露出来,他身上穿着的是议员的黑金制服,帽子都没有取下来。

他拿着匕首在奥薇的床边坐了一整晚,直到早上才匆忙地换上制服,去红堡参加了一项晨间会议,会议结束之后,他又匆匆地赶回来。

可是赶回来做什么呢?

杀了那个想要自己去死的女人吗?

他拿着匕首犹豫了一整晚都没有忍心下手,现在他也狠不下心。

或许可以来一个早安吻。

但这恐怕也无法实现,因为他看到了奥薇惊惧防备的眼神,她在害怕自己,他们已经回不到像以前那种甜蜜快乐,哪怕那是装的。

“我想去盥洗室。”奥薇突然说。

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引发了骚动。

阿尔不安分地跳出来:“她还真是肆无忌惮啊!别让她去,就让她尿在床上,你看他还能够这样保持着傲气保持自尊吗?”

“你还给她这张床,还给他安排这么好的房间,按我来说,你就应该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给她锁在一个笼子里面,让她像狗一样赤身裸体,喂一些人不吃的剩饭和水,最多一个月,她就会被自己的排泄物弄得又脏又臭,她的自尊和骄傲全部都会磨灭掉,精神崩溃,变成一个懂得臣服的宠物,你再把她像狗一样牵出去游园,她都会顺从。”

维文特的脑子里面已经有了那幅脏污凌乱的画面,身体诡异的燥热起来,他立刻走了出去,打开走廊对外的窗户,解开领口的扣子,让冷风从脖子里面灌进去,从而克制内心当中升腾起的恶意。

房间里面又只剩下奥薇自己一个人,她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惴惴不安,最后她看见温妮走进了房门,拿着钥匙来到了床边。

她还是那副怯怯的样子:“主人让我对你说,最好听话。”

说完,她就将奥薇手脚上的锁链解开,但只解开了一半,因为手腕脚腕仍然被链条束缚着,只是她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

伴随着叮叮哐哐的锁链声,奥薇走进了盥洗室里,并关上了盥洗室的门。

十分钟,人一直没出来。

温妮敲了两下盥洗室的门,里面没有动静。

最后,盥洗室的门被维文特暴力破坏,不出意外,里面空空荡荡。

阿尔得意地笑:“瞧吧!就像我说的一样,你就不应该还抱有幻想。”

维文特紧紧地捏住了拳头,喉咙里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不是像在笑。

站在一边的温妮,身体值不值得发抖,眼前的主人表现得让她害怕极了,面孔狰狞扭曲,像是有水泡撑起了皮肤的表面一样,整个五官都偏移了原本的位置。

“奥薇,最后一次机会了,你逃不出这个庄园。”

确实奥薇逃不出这个庄园,她就像第1次被抓过来时的一样,仓皇地在整个庄园里面逃窜。

然而这次奇怪的是,作为侍卫长的布吉将这个庄园都掘地三尺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奥薇的身影。

“幽灵吗?”

布吉不敢质疑主人的命令,又害怕主人的惩罚,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对着手底下的人施加压力。

找,不停地找,直到把人找到为止,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正中午,他依然一无所获。

“布吉,你在玩忽职守吗?”

维文特的声音阴测测的,站在庭院的喷泉旁,质问自己的下属。

喷泉位于庭院的最中心的位置,此时因为冬季极低的气温,喷泉里面的水已经全部凝结成冰,无法流动了。

维文特就在这里已经站了一上午了,全部的耐心都已经在等待当中耗光了:“就这么一座庄园,一上午的时间还不够吗?”

布吉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此时顶着压力,他只能硬着头皮跪下说:“我再去找。”

他以为主人会震怒,但是头顶却传来声音:“算了。”

布吉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仍然直打鼓,他抬头看着主人,却看到了自己人生当中最耀眼的一道白光。

那是从刀锋之上折射过来的日芒。

刺痛让他睁不开眼睛,还没等他适应,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就从脖颈处滚落跌落到了喷泉中,打破了水面上那层坚硬的冰层,咚的一下,沉入到了喷泉底座。

庄园里面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感觉脖颈发凉,仿佛掉在喷泉里面的头,不是布吉的,而是自己的。

维文特就像没事人一样,他随意地把刚才杀过人的凶器,向旁边一抛,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一下手说:“把这里清理一下,顺便再叫一个修理工过来修理一下这个喷泉,不会喷水的喷泉,要着干什么?”

“哦,对了,去把房间里面的那个女人带出来。”

哪个女人?

这种时候,没有人敢问这种没脑子的问题,生怕下一个脑袋掉进喷泉池里面的人是自己。

要命的时候,蚂蚁也能举起大象,仆人的脑子反应极快,他立刻就把庄园里面曾经那个唯一的女主人带到了维文特的面前。

曾经美丽优雅的卢斯文已经不复从前的模样,她的精神在那一天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已经疯了,头发乱七八糟,衣服也乱七八糟,眼神空洞无物,连路也不太会走了,几乎是仆人把她拖过来的。

拖过来之后,她就趴在地上像是在闻地上青草的味道,又像是在数地上的蚂蚁,总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维文特看着已经精神失常的卢斯文,笑着说:“真没想到,留下你,竟然是我做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卢斯文对维文特的夸赞无动于衷,依旧趴在地上。

维文特也无所谓,他对仆人说:“我记得厨房里有一个用来切牛骨的铡刀,拿过来。”

也不知道维文特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他从来没有去过厨房,也没见过那把可以切牛骨的铡刀,但是这不妨碍他使用,他认为既然牛骨这样坚硬的骨头可以被切断,那么人的骨头一样也可以。

铡刀被抬过来了之后,维文特仔细看了一下,没有他想象当中的大,他用手比画了一下:“腰不行,怀孕了,肚子太大了,铡头可以,但是那样一下就死了,就没用了……”

旁人心惊肉跳地听着维文特自言自语一样的话,只有作为当事人的卢斯文浑然不觉,仿佛那铡刀不是用在她身上的。

维文特指挥仆人:“先从脚开始……不,脚趾,这次我有相当不错的耐心,可以多等等。”

于是,仆人把卢斯文左脚的鞋袜脱了,握着细白的脚腕,托着她的脚,把她白嫩的脚趾放到了铡刀口上,那旁边的旁边的碎肉碎骨都没有清理干净,味道令人作呕。

卢斯文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她温顺极了,趴在地上,手上拿着几根干枯的草梗,正在结一个花环。

“放开!”

奥薇一分一秒都没有犹豫,她飞奔过来,速度像一只鹰隼。

恶心的铡刀被她丢到了最远的地方,她抱着安静得像天使一样的卢斯文,抬起手臂,一支弩箭意想不到地从她的手腕上射了出来:“去死!”

这是对那个已经彻底泯灭掉人性的家伙最后的祝福。

维文特的脸上还有着轻笑,一根弩箭对他来说毫无致命力,他连肩膀都不需要动,只需要向右歪一下头,就可以躲掉。

然而右边却有更加致命的袭击。

尤金的折刀如毒蛇吐着信子,迅猛而来。

维文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猛地后退,但一把刚猛的可以劈开大海的重剑正在守着他。

三面夹击,维文特始料未及,而他的那群守卫们却如同雕塑一般动也不动,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们的手脚和衣服上已经弥漫上了一层细密的冰霜。

包括为维文特自己,也有成型的雪花在他的眉毛和头发上凝结。

感受到肢体冷得发僵,血液有种被凝滞的感觉,维文特毫不犹豫按住自己胸口上绿色的宝石胸针,但是出乎意料的,空间魔法失效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也是绝地反杀的一局。

奥薇从进入到盥洗室关上门后,她就想办法逃了。

她从盥洗室的窗户爬出去,沿着外面墙壁上的管道爬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开启了一场极限的逃杀游戏,不过这一次,她拥有场外救援。

劳德去而复返,在她四处逃窜的时候,出手帮了她。

有了劳德,想要从庄园里面离开就变得非常容易,她和劳德一起利用空间魔法去了雪场。

因为今天是礼拜日,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要在雪场截杀维文特。

不过因为瑙拉文夫人事件的发生,计划被打乱了,但尤金他们并不知情,所以还是按照约定来到了雪场。

终于,所有人汇合到了一起,开始了一场绝地反杀。

通力合作之下,奥薇借了尤金的折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亲手了结自己曾经的爱人。

没有告别,没有遗言,什么都没有,一具尸体就这样倒在了地上,眼睛还盯着头顶冬日的艳阳。

奥利弗照顾着精神失常的卢斯文,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死亡的一幕。

“死了?”阿尼亚问,她和劳德从暗处走出来,“那赶紧走吧,控制整片庄园太消耗力量了。”

整座庄园的守卫是她用魔法冻起来的。

奥薇蹲下去,确认维文特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回应阿尼亚说:“结束了。”

尤金:“那走吧。”

劳德:“等等,我要用他的头颅告慰我的亲人。”

于是,他用那把令人作呕的铡刀,砍下了维文特的头颅,并用外套包住。

一切尘埃落定。

当庄园里面所有的守卫恢复原状之后,他茫然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看到喷泉旁那具无头的尸体,以及那把带血的铡刀。

尖叫,恐慌,骚乱,失序。

失去主人的庄园,变得一片混乱。

骚乱发生的时候,有人趁机掠夺了值钱的物品,金币、宝石、工艺品,这些代表着财富的东西引发了争端,暴力、血腥、冲突,流血事件此起彼伏,甚至还引发了失火。

警备厅的人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救火。

火被扑灭后,这座庄园已经变得断壁残垣,警备队在搜查了现场后,整理出来多具尸体,除了布吉和维文特的尸体外,还有很多仆人和外来者的尸体。

由于死亡的人中包含一名国家议员,所以警备厅非常重视,将案件上报给了皇室和教堂。

教堂派来的人当中,有身为大主教的莱昂,不,现在已经是红衣主教,他在庄园当中残留的痕迹里发现了阿尼亚的踪迹,于是不动声色地把事情掩盖,将案件向普通的抢劫杀人方向引导。

而莱昂没有发现的是,一个名叫阿尔的恶鬼游荡在这座庄园的某个角落里,他并没有随着维文特肉体死亡而消失,或者他本身来说就是不死的,唯有那个盒子是他最害怕的东西,但是那个盒子已经被尤金他们遗忘在了雪场,被一场雪崩掩埋在了地底。

阿尔重新获得自由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一个拥有黎恩家族血脉的人,重新寄生,不过这很难令阿尔如愿,因为黎恩家族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了,维文特死了,克莱奥也死了,老黎恩他看不上,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寄生体,大概得寄希望于老黎恩的生育能力。